他感嘆一聲,突然張開雙臂抱住了我:“我想這肯定是個兒子。”
“為什麼?難道不能是女兒嗎?”我不能指責他重男輕女,他是生活在公元一世紀的古人,而且還是個皇帝,有這樣的思想無可厚非。
“會是個兒子!”他用下巴蹭著我裸露的肩膀,半長不短的髭鬚扎得我面板又痛又癢,很篤定的回答,“是個聰明孝順的好兒子!”
他側過頭來親吻我的唇瓣,細細的吮吸著。我喘著氣,平復暗潮湧動的情慾,強迫自己重新恢復冷靜:“你想說,有了兒子,我便有了依靠是不是?”
他垂著眼瞼緘默不語。
我摟住他的腰,反抱住他,喑啞著聲說:“可是,這輩子我最想依靠的人,只有你。”
他輕輕拍著我的背,像是撫慰,像是感動,竟半晌再無半句言語。
我靠在他懷裡,享受著他的溫情:“我們會有兒子的,我保證!所以,讓劉英去做他母親的依靠吧,我有你,有兒子,足夠了。”
他閉上雙眼,長長的眼睫使得燭光在他臉上投下一片灰色的陰影。
沉默……
直到我也閉上雙眼昏昏欲睡,耳邊才有個極低,極柔的聲音惋嘆:“人善人欺……”
昏沉間,我無力睜眼,卻下意識的嘟噥著接了句:“……天不欺。”
身側的懷抱微微一顫,然後是一聲長嘆。
我卻在嘆息聲中終於難擋一波波襲來的倦意,枕著頸下的胳膊,沉沉睡去。
郭主
建武四年春,延岑再度攻打順陽,劉秀命右將軍鄧禹帶兵迎擊,大破延岑軍,延岑投奔漢中,成家皇帝公孫述,任命延岑為成家朝大司馬,封汝寧王。
把劉英送回到了許美人宮裡後,西宮少了很多帶孩子造成的煩擾,與此同時也顯得冷清了許多。
算算日子,離我臨盆分娩還有兩個月,然而我的肚子卻要比鄧禹的妻妾她們大出許多,站直了身子低頭,居然已經無法看到自己的腳尖,肚子鼓得跟足月了似的。不過,肚子雖大,卻絲毫不影響我的行動。劉秀要求在我散步的時候必須由侍女攙扶,可我不喜歡那麼彆扭矯情,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不僅自己走路,甚至偶爾忘形之餘還會忘了自己是個孕婦,然後奔跑跳躍……
那些有經驗的僕婦閒聊時溜鬚拍馬,都奉承的斷言我肚子裡懷的一定是個皇子,風言風語流傳得多了,不知道怎麼的,竟連劉秀也聽到一二。
我開始有些惴惴不安起來,似乎每個人都認定我這一胎會生兒子,劉秀更是讓人準備了很多男嬰的用品,大到側殿佈置的類似嬰兒房,小到簡單的襁褓、玩具。我莫名的開始有了壓力,隨著產期臨近,這種壓力也在一點點的逐漸增加。
原定每日早起應去長秋宮給皇后請安,因為懷孕,這個規定放寬了要求,不必天天去,改成了半月一次。沒多久開始有了胎動跡象,掖庭令又把每半月一次的覲見禮改成了一月一次。
天氣逐漸轉熱,脫去青色的春衫,改換上紅色的夏服,這一日乃是四月初一,照例又該是去長秋宮的日子。我換了新裁的襦裙,卻仍是覺得腹部那裡稍嫌緊了些,想著如果不穿,這麼寬大特質的衣服也沒法賞賜給其他人穿,於是勉強湊合著套上身,也算穿了個新意。
這一路琥珀亦步亦趨,絲毫不敢怠慢——這丫頭已經徹底被劉秀洗腦了,在劉秀的絮叨下,她現在簡直成了劉秀雞婆理念的嚴格執行者,除她之外,還有那個代卬帶子魚,也非常令人抓狂。
進入長秋宮地界後,我下意識的放慢了腳步,收斂姿態,悄無聲息的進入大堂。
長秋宮主殿高大闊綽,滿室芬芳,殿內安靜得聽不到一絲雜音,我才進去,便聽裡面有個顫抖的聲音低聲喊:“賤妾……拜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