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卻不知道,原來連自己的心思,也最難算計,最難掌控。
他輕視了小鼠精對自己的影響。
他以為與自己的成就相比,與小鼠精的情義,不過是往日早已翻過的一頁。
當他得知小鼠精被捉住,他感到滿腔的怒意。
那是一種,明明即將要到達目的,卻被旁插出來的小小事情阻礙了的憤怒。
所以,他很不悅的對小鼠精說了那一番話。
其實,他也知道小鼠精是遭人暗算了,算計她的人他都知道。
他不打算放過他們,但他覺得,時至關鍵的時候‐‐在他的習滿儀式上,月下老人才會賜予他大祭師的封印。這個封印,裡面封存了多少月門前輩人所積攢下來的異能,多是透過收伏妖魔異人等收集而來的。這是他最想要得到的東西。只此一物,便可助他完滿前世的宿願。
然而一個選擇的失誤,便導致了全盤的皆輸。
他是成功了,他成為了開天劈地以來,唯一一個無人能及的祭師。即使南風與筱嵐,在他看來,也是相去甚遠。
無需印證,當他得到祭師封印的那一刻,他便自知自己的能力。生門,金門,皆不可比。
是的,南風可以扭轉人們的命格,可以改變宿命的軌跡‐‐他同樣可以。
就因為這,他忽略心中小小的不安。
他只想,在事後,懲罰那些無尊的小人。在事後,再尋回那隻小小的鼠精。
讓一隻鼠精復活,又有何難。
可是,他算漏了。
鼠精之所以成為鼠精,便因顛覆了她原來的命格。
這一世他突破了自己的禁錮,成為輪迴之外的異數。相同的,他也更改了雨兒的命數,成為輪迴之外的異數。
原本,雨兒在救了他一次之後,未見他醒來,便離去成為一隻普通的鼠。但他醒來了,連同的雨兒也成妖了。
脫離了輪迴之外,不再重複輪迴的人,便只有一次生命。
白阮獲得了千百萬年的永生,而鼠精卻不。
南風的滅魂術興許不敵他的復魂術。可當鼠精只有一次生命,去了便永遠不再回來。連輪迴的資格也沒有的靈魂,被打得魂飛魄散,饒是他能復活全天下人,也復活不了一隻小小的鼠精。
天地萬物間,再也沒有雨兒的存在。
當後悔開始冒頭,當寂寞空洞像是無邊的夜一樣漫延過來。他才驚覺,原來,他也是害怕夜晚的。
那麼多個日日夜夜裡,他撕心裂肺的啕哭,只為了祈求一丁點的溫暖。
他不會爬,甚至不會坐,無法走動,只是一個小小脆弱的生命。
他被放置在建立得高高的竹屋子裡,四面透風,除了呼呼的風聲再聞不到其他。
那時,他多麼的害怕。
他以為,那短暫的一生,在他恢復了前世的記憶後,便再與他無關。
可他不知道,那種害怕和渴望的感覺刻骨銘心的紮根在他體內。
他的精神超脫了凡塵的禁錮,他可以蔑視所有的情感。
可惜他卻不能,刨去自己體內的深深烙印。
終於,他放任了自己的情感復仇。
他用祈文咒將純兒變為一隻鼠人。
他沒有讓她死,死又怎會那般的輕易。
一夜間她醒來,尚未弄清什麼事情,便發現自己的手指上長出長長的指甲,她的鼻子變成了灰色,尖尖的鼻頭左右伸出堅韌的鼠須。她的耳朵成為了三角形,上面長滿了絨毛,聽力和嗅覺都異常的靈敏,她甚至可以聽到整個村子裡所有人講的悄悄話。她的尾骨處長了一條碩大的鼠尾,支在地主彷彿她的第三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