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地狂吠,但單純如楚慎行根本不曉得牠在吠什麼,還笨笨地問──
“你為什麼對我吠?”還兼流口水,看起來好惡心。
楚慎行遲鈍到不知道狗吠的意思,路邊的野狗則是吠到快要斷氣。牠要是會說人話的話鐵定喊:“搶劫!”但由於牠是狗,只能用吠的,偏偏眼前的笨女人又呆到只會瞪大眼睛,於是牠只好咬牙低狺,但求務必吃到她手上的燻雞肉為止。
“汪、汪!”牠發誓她再不丟下手中的麵包,牠就要撲上去了,而且真的開始展開行動。
“你……你到底在吠什麼嘛!”楚慎行被牠眼露兇光、口水流不停的狠樣嚇到,但又弄不懂牠到底要什麼,嚇得雙腿直髮抖。
我要你手中的燻雞肉麵包!
是了,這就是牠要的東西,可這女人看不懂牠的肢體語言。只是瞠大著一雙眼睛,眼眶泛紅的瞪著牠,全然不懂牠的飢餓。
君不見電視廣告上,人被錢逼急了都會跳牆,更何況這本來就是牠的工作?所謂狗急跳牆,牠是狗餓跳牆,務求先搶到她手上的麵包再說。
楚慎行不瞭解狗兒內心的掙扎,只看見牠前腳俯低,一副要撲過來的樣子。
“哇啊?!”這下就算楚慎行再笨,也瞭解牠的意思了。急忙把手中的麵包丟給牠,另贈一瓶新鮮的牛奶,差點沒有當場把野狗打昏。
臭女人,算你還識相。
被鋁箔包牛奶K得滿頭包的野狗,心滿意足的咬起塑膠袋,搖搖尾巴就走,臨走時還不忘回頭瞥楚慎行一眼。
另一方面,被野狗嚇到兩腳發軟的楚慎行,卻是倉皇逃亡,兩隻腳邊跑邊打結。她已經夠狼狽了,偏偏這個時候涼鞋又不聽話,右腳的帶子“啪”一聲,硬生生的斷掉,楚慎行眼看著就要跌到地上──
“砰!”
人只要一倒黴,連跌倒都會被石頭拐到。楚慎行沒被石頭拐到,但碰見一堵比石頭還硬的人牆,差點沒把她的鼻子撞歪。
“小心。”
所幸她的運氣還沒有壞到太徹底,人牆的主人壯則壯矣,風度倒不差,在千鈞一髮的時刻扶住她,楚慎行才沒跌倒。
埋在他胸膛的楚慎行,首先看見一件深綠色短褲和短褲下的一雙毛腿,稍後抬頭又看見一件淺藍色的T恤,本想一口氣仰頭看清對方的面容,腦中不期然閃過今天的占卜。
占卜的結果是──她會遇見一個心胸寬闊得有如大地、個性開朗得有如藍天的男人。
難道、難道這個男人就是?!
猛然抬頭看對方的臉,楚慎行的心臟有如千軍萬馬似的奔騰。這個男人身穿綠色褲子、藍色衣服,和她的占卜一模一樣。如果、如果他真的是她命定中的那個人,那她該跟他說些什麼才好──
“咦,是你?”
她都還沒開口呢,對方倒先說話了,說得她一愣一愣。
她的命定天子,竟然就是隔壁的惡鄰?!
“呃,你好。”楚慎行也只能這麼說,對方的表情跟她一樣尷尬。
冒冒失失撞上他胸膛的女人,居然就是隔壁的聖女團隊,魏丹心一時失了主意,一雙手不曉得該放,還是維持相同姿勢的左右為難。
“你、你被狗追。”這是他唯一想得出來的招呼。
“是、是啊,牠要我手上的麵包。”這也是她唯一想得出來的回答。
臺北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正活生生地上演著一出“亂世佳人”的精彩戲碼,男主角有如白瑞德般的俯身摟住女主角的腰,女主角嘴唇微張,向後彎腰仰望對方,景色說有多美就有多美,只不過兩人的對話完全牛頭不對馬嘴。
“你買什麼麵包?”魏丹心一向就不太會說話,尤其在他腦子亂烘烘的時刻,就更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