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零道:“清兒所言甚當,且暫回府。”安清、張苞告退。
葉飄零自踱窗前,輕嘆道:“凌公績、諸葛公休諸子豈不盡力乎?惜乎夏侯元讓不屈而亡,若用之今世,何愁蝗災水患?”時歸塵在側,聞言昂然進道:“父皇,夏侯惇雖稱天下奇才,吾中華又豈無人能及?兒願親領一軍前往治水滅蝗,必不遜當年夏侯惇屯田兗州之時。”葉飄零微微笑道:“朕偶吐片言,雖歸塵之量,難受激將,少年多意氣,誠不餘欺也。”扶起歸塵道:“汝乃一國儲君,志在天下,勿效常兒徒以意氣相爭也。”歸塵道:“父皇,朝中英才濟濟,何以夏侯惇為嘆耶?願父皇勿憂。”
葉飄零道:“朕自有主張。”飛書西域,教安寧遣回清兒,亦教引軍十萬,往江淮監督淩統、諸葛誕、蔣欽、韓浩屯田治水,送出東門,道:“汝慕容姐姐登峨嵋,隱崑崙,不知所向,朕欲大舉,前程知己,唯汝夫婦二人,今不得已而使安寧投西域,又遣清兒往江中,左右離別,孤零如此,若不遂今生之志,情何忍哉?”清兒涕泣道:“悲歡離合,世間常見,圓缺陰晴,自古難全,若能驅死力,早如陛下所願,臣等方可盡棄世務,追隨陛下,尋覓吾姐,而歸本來。”飄零嘆曰:“此行多舛,隱憂已現,卿在東南,好生保重。”兩邊別過。清兒已去,催督淩統等將開湖蓄水,通道洩洪,又親引女兒軍、娘子軍於兩河之畔,植樹造林,以免後患。
葉飄零悵悵而回,囑歸塵道:“朕必開盛世,而汝繼之,為君之道,切宜細察。”歸塵道:“願聞父皇指教。”葉飄零道:“朕與諸臣意氣風發,難見君臣之別,此非為君之道也,蓋創業之初,朕等出生入死,同甘共樂,理所當然。他日汝欲善保中華基業,卻不可效父輩所為。為君者,怒而不恨,憐而不哀,悲無傷戚,喜少歡容,坐立之間,凡事已畢,掌群臣於紋理之間,此所謂明君,不宜教臣等微察汝顏而盡知汝意,使為人投所好,迷惑本心,竟使大廈崩於蟲蟻,棟樑朽於蛐矗也。”歸塵受教,飄零道:“朕欲使汝領御林軍五萬,巡視三輔,勿失朕望。”歸塵受教,會意而退。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春來春去,不覺二三計劃將畢,葉飄零雖盡心竭力,各地多有歌功頌德之聲,然而諍臣直言進諫,士子以書毀罵,並不曾有一日而絕。於是心有所思,來回踱步。
有憲英告曰:“主上思慮不安,何不往高陵一行?”葉飄零猛省,遂幸高陵,再祭飄萍,高點香燭,多燒紙馬,告曰:“朕昔曾許萍兒,教天下眾生,皆得公平,今朕雖建學堂,廣招賢士,亦少見那貧家生俊傑,賤土出貴人,推結其由,蓋當世士族主政,大家稱雄,鄉土村民,並無伸張之志,不知身有天下。朕屢欲大舉,又恐天下生亂,海內重燃戰火,生靈復遭塗炭,遲疑至今,猶自未決。萍兒在天有靈,何不慰父?”祭罷頗困,小寐靈前。
不覺入夢,飄萍墓開,紅裙重現,盈盈拜於葉飄零身前泣道:“孩兒累父零丁至此,萬死莫贖。今有片言,盡告親父:父皇所圖,千古未見,夫萬年之事,不在朝夕,非急可以求成,切宜慎重。”葉飄零道:“朕思官本公僕,民實主宰,未有人天生為奴之理也。朕欲削藩退侯,永除封國,放權於民,共督官吏,拔賢人於荒野,進高士於遠村,只因恐致天下重亂,不曾出言,萍兒睿智,何不教父?”飄萍道:“父皇若欲削藩退侯,牽涉功臣極多,此非人情也。願先嚴法紀,後遊雲夢,方可緩緩行之。急則雖欲愛民,徒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