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早該回府,只如今絲毫不見他的訊息,也不見當日裡隨同的小廝歸來。本已預備的好的酒戲自然無人觀賞了。賈母忙命林之孝打發人去尋寶玉。眾人坐臥不安,只伸長了脖子往外瞅著,探聽最新的訊息。
至晚間,派去打聽的人方回,只聽說那日海上颳起大風,掀起大浪,大雨滂沱,也無人知道訊息。只聽的漁民說:“這樣的天若在海上,只怕一個浪頭就給掀沒了。你們哥兒金尊玉貴的,定然不識水,只怕早沉了下去,入了魚腹了。”
王夫人等聽著如此回話,只哭得不行,罵道:“便是個好歹,也該派人四處去尋一尋。沒得準信,就來混說,仔細你們的皮。”
黛玉此時正細細的描摹了她的清梅,聽得寶玉走失的訊息,只輕輕的應了一聲。待得將圖描好,方才抬起頭來,笑道:“方丟了玉有人給送了回去,這會子又丟了人。可還有人給他送回去的?”
紫鵑將黛玉的圖放置窗臺上晾乾,笑道:“那甄家的寶玉難道又給他們賈家送一個寶玉回來?”又道:“說來也真真好笑,甄家賈家,到底哪家才是真的寶玉,哪家才是假的寶玉?這真真假假,可偏又是他們兩家裡。”黛玉聽說,忽憶起經年在東府的那個夢,太虛幻境,那一副對聯,笑道:“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
春纖聽了,只笑道:“如今姑娘也論起禪來了不曾?與我們打這機鋒作甚?”黛玉只笑笑搖頭不語。外頭的日頭甚大,倒是不願出去,只嘆道:“冬日裡有溫泉,這夏日裡可有冰窖?”
四婢聽了,只相視一笑。採兒道:“若說冰窖,姑娘難道不知的?”黛玉頓時來了精神,問:“在哪?”紫煙瞧了採兒一眼,滿是笑意,道:“若說冰窖,姑娘難道不知的?這滿朝文武,哪個不說殿下是那萬年寒冰,只靠近一丈之內,便會凍傷的!”黛玉聽了,撲哧一笑,道:“若這麼遭,明日裡我便該請來替我降溫了。”
蘇嬤嬤端了酸梅湯進來,笑道:“你們幾個小蹄子,若被殿下聽見,可有得罪受。”紫煙嬉笑道:“好嬤嬤,知道你疼我們,這也不過是說與姑娘一笑罷了。哪裡當真了。”說罷,又瞧黛玉一眼,道:“殿下若知道,只怕立刻就趕來給姑娘降溫呢。”
眾人聽了,都抿嘴而笑,黛玉臉色微紅,道:“小蹄子,這又與你何干。只怕是你想尋個佳婿,不耐煩我了才是。我瞧著,明日便攆了出去配了,我也清閒。”湘雲方至外門,聽得這話,笑道:“感情好,我瞧著姐姐家裡這幾個丫頭一個個金貴的緊,若是放出聲兒,只怕明日裡這門檻就該被人給踩平了呢。”
黛玉忙與她讓座,笑道:“這樣的天,倒是難得你出門來瞧我。”湘雲嘆道:“只如今走走散散的,也不過略能來姐姐這一坐。”又道:“我聽人說寶姐姐的事,可又怎麼了?”聽了紫鵑所說。湘雲搖頭道:“如今也鬧的越不像話了,瞧著姐姐好性兒,竟由著她們拿捏不成。”又道:“我才聽了遭訊息,嬸子前日裡往孫家去了一趟,瞧見二姐姐,竟是很不好。大約光景不長。”
聽得這話,黛玉只嘆道:“她素日裡性子軟,只不求有事,便是個木頭。如今可怎麼遭的?我們勸過,也是不聽,現成了當家奶奶,這樣的事,別說與我們不大相干,就是大太太大老爺老太太不管的。我們幾個姑娘家,哪裡能說的不成。”湘雲道:“竟是了。二姐姐倒是想回府住,只愛哥哥丟了,哪裡還顧著她一個出了門子的姑娘。”想到自己從小失親,叔叔嬸子待自己也不過略比個丫頭強些,自己來日若嫁了,更是死活無人管的。就越發的悶聲氣短了。
她素來是個不拘大氣的,如今也不過略做一念想,倒是不大放在心上。又問起黛玉方才做什麼,聽了一回,笑道:“姐姐如今竟也學四妹妹和妙玉講經論禪不曾?”黛玉想起絳珠,覺此間之事大有真假虛無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