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
我把客廳和陽臺的燈打亮,然後回到房間,房門半掩。
雖然我在書桌上整理資料,但仍側耳傾聽客廳的動靜。
我可能太專心注意客廳中是否傳來任何聲響,所以彷佛可以聽見客廳牆上的鐘,滴答滴答。
直到聽見葉梅桂開門的聲音,我才鬆了一口氣。
慢慢把資料收進公文包,整理完畢後,我走出房門。
葉梅桂坐在沙發上,沒看電視,也沒看書或報紙,只是閉上眼睛。
雙手交叉放在胸前,靠躺在沙發的椅背上。
宛如一朵含苞的夜玫瑰。
我駐足良久,不敢驚擾她。
彷佛我一動,便會讓夜玫瑰凋落一片花瓣。
於是悄悄轉身,從半掩的房門,側身進入。
坐躺在床上,隨手翻閱一些雜誌和書籍,並留意客廳的變化。
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打了一個呵欠,我才看了看錶,已經差不多是我睡覺的時間了。
我輕聲走到客廳,葉梅桂依然閉著眼睛、靠躺在沙發上。
即使再多的時間流逝,對她而言,似乎沒有絲毫變化。
我懷疑她是睡著了。
「葉梅桂。」我試著叫了一聲。
「嗯。」她應了一聲,然後緩緩睜開眼睛。
「累了就回房間睡,在客廳睡會著涼的。」
「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而已。」她抬頭看牆上的鐘:「你怎麼還沒睡?」
「我放心不下妳,所以出來看看。」
「這麼好心?」葉梅桂笑了起來:「你確定你是那個賴皮不請我吃飯的柯志宏嗎?」
我笑了笑,從口袋掏出那張餐廳的優待券,遞給她。
「這家餐廳我沒聽過。嗯」
葉梅桂想了一下,將優待券還給我,說:「我們約明晚八點在餐廳門口碰面,好不好?」
「好啊。」我收下優待券,走到我的沙發坐下,說:「今晚跟妳父親吃飯,還好吧?」
「還好。他大概是覺得很久沒看到我了,所以他的話特別多。」
「妳們多久沒見面了?」
「有三四年了吧。」
「這麼久?」
「會很久嗎?我倒不覺得。」她把小皮叫到沙發上,撫摸著牠:「有些人即使三四十年沒見,也不會覺得久。」
「妳確定妳說的是妳父親嗎?」
「坦白說,我不確定。」葉梅桂笑了笑:「我不確定他還是不是我父親。」
我很驚訝地望著她,雖然她試著在嘴角掛上微笑,但她的聲音和她撫摸小皮的動作,已經出賣了她的笑容。
我又看到她將五指微張,只用手指撫摸小皮,不用手掌。
「妳」我頓一頓,還是想不出適當的話,乾脆直接說:「可不可以,不要這麼寂寞呢?」
「嗯?」她轉頭問我:「你在擔心嗎?」
「是啊。」
「謝謝。」她又笑了笑:「我沒事的。」
「可以談談妳父親嗎?」
葉梅桂突然停止所有的聲音和動作,甚至是笑容,只是注視著我。
「我父母在我念高中時離婚,目前我父親住加拿大。」
「喔。」我覺得我問了不該問的問題,有些侷促。
「他今天下午回臺灣,打電話給我,約我出來吃個飯。就這樣。」
「就這樣?」
「是呀,不然還要怎樣呢?」
她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喔。」
「不過如果你早10分鐘打電話給我就好了。」
「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