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手續和財產分配拖了八個月才陸續辦好,母親第一次告訴她,父親在外面是有女人的。
她十歲那一年,無數父、母的朋友同事來看過她,所有人都告訴她:一定要勸父母復婚。她不解:為什麼?
她十一歲那一年,因為負擔她的學費、課外班的費用有些吃力,母親經人介紹換了一個兼職,兌費用,具體的情況她很久以後才明白:醫生用藥的選擇性很大,所以為了刺激醫生們用某一種藥,代理商或是醫藥公司總會給醫生一些提成,母親就成了這樣一名業務員,總是在晚上敲開某位醫生的門,遞過去一個厚信封,萬幸的是,沒有被發現牽連單位工作上,而且這份薪水也十分客觀。同時,父親因為虧空太多被醫藥公司解職了,他四處借錢拉關係想回原來的醫院,卻困難的很,萬幸,他之前開了一家小雜貨店,還能勉強拿出撫養費,她大概每季度能見到父親一次。
她十二歲那一年,考上了一個極有名氣的實驗班,她所在城市是六年小學三年初中的教育模式,而當地甩開第二名很遠的最好的初中有一個“五四”制的實驗班,就是讓本應上六年級的孩子們進入初中學習四年,考試很難,她考過了,從此,她收到了祖母每月一次的關心電話,母親沒和她多說什麼。
她十三歲那一年,她的大伯——他父親的哥哥,將自己的兒子,她的表弟透過走後門的方式也弄到了那個實驗班,可惜成績從沒出過倒數五名,她還好,七十餘人的班級,大概能穩在二十名左右,父親引以為炫耀的資本,母親只是在她做題到噁心的時候鼓勵她。
有關父母的故事到這裡大概就可以停了,她的父親是一個濃眉大眼身材魁梧的男子,很聰明,但智商夠,情商低,而且太沖動,沒有足夠的責任感,他曾經複習一個通宵,在他的老師站在他身旁緊盯他一人的情況下,透過了一次全班三分之二人沒有透過的考試,此前他這門課的課本還和新的一樣,他喜歡創業,但無法守業,他的診所、雜貨店最後都低價轉手,而他自己又借前錢開了飯店。同時,他愛炫耀又自私,他喜歡向她的母親炫耀自己掙錢如何的多,但又不願意給生活費,甚至看到她的阿姨給她買衣服都傲氣的覺得那是為了討好他。不過,雖然同這樣的人無法深交,但拉開距離就沒什麼了,離婚後,他按時的給生活費,也許是因為他發現女兒大了應該給女兒留下好印象,也許是他良心發現,也許是他簽了具有法律效應的合同——生活費必須按月給。
反觀她的母親,優點就太多了,也受了太多的苦。剛嫁給她的父親的時候,她是一個非常單純善良的人,一個人忙裡忙外的操持家務,後來她充分嚐到了生活的辛酸——即使是懷孕也沒有人會幫她,除了她自己的父母姐妹,如果她不做飯,那麼她的婆婆就陪她一起餓著,或者自己出去吃點東西,那時的她甚至連怨恨的心情都沒有,仍然善良的忽視這一切,可是,時間漸漸過去,她也漸漸明白生活並不想曾經的想象中那麼美好,她的愛人所說的海誓山盟已經海枯石爛了,為了她的女兒,她咬牙挺住了,她甚至有時也會潑辣待人了——因為她必需要為她的女兒要到生活費,她變的更為現實,更為理智,懂的了面對無賴就沒有講理的必要。她也是一個非常好學的人,別人脫崗學習三個月才能過的職業藥師考試,她靠每週末上大課12個小時和平時的自學透過了,她也很正直,從來沒有過勢利眼,不然也不會和曾經那麼貧窮的他的父親結婚了。
其實周曉微自己並不覺得自己很不幸。她對父親的感情就像是對待一個遠房的叔叔,甚至更尖銳——畢竟曾經她還很小,能夠平和的對待他是在十三、四歲以後的事情了。她記憶中的父親不過是個不怎麼出現的酒鬼,就算是母親值夜班由他照看自己,也會被丟去大伯家,所以,父母離婚對她而言不過是少了一個打擾她和母親正常作息的搗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