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周圍的吵鬧聲竟忽然淡去,我僵住半揮在空中的手,怔怔環顧向四周,大街上,越來越多的人將目光投向了我。
我怯怯走回灸舞身邊,低聲問他:“他們都看我,是不是我戴面具太奇怪了?”
灸舞哼笑一聲:“他們奇怪的不是面具,而是你面具下的東西。”收起笑容,他轉爾抬頭掃視四周,原本略含笑意的眼神竟瞬間犀利畢露,逼著讓所有人收回目光,再不敢看我一眼。
我禁不住笑他:“你別瞪了,再這麼瞪下去,恐怕全花都的人都要記住你了。”
“那又如何,”他語氣冰冷,臉上看不出一絲表情,“我不喜歡你被別人這麼看著。”
我仍是笑著,心卻微微怔了下。
來到花都已有三年,這樣的熱鬧,確是第一次見到,常聽宮女們私下裡回憶百姓的節慶,萬家燈火的街巷,舉家齊遊的歡暢,可總覺得像是隔了層膜,雲裡霧裡的好似在說著某個不關乎自己的故事,從沒想過,像這麼切身站在街頭與民同樂的感覺,竟是一件如此喜悅切心的事。
七夕節到,麒王納妃,雙喜臨門,每個人都歡喜著,熱鬧著,或許是受到感染的緣故,我也跟著笑了起來。
灸舞把身上的玉當掉換了好些銀子,足夠我們玩遍整個花都,幾乎每一樣東西都能讓我好奇半天,灸舞的眼睛一刻都不敢離開我,就怕我一個亂竄亂蹦人就消失不見了。
“老闆,這是什麼?”我興沖沖地跑到一位老人面前,他手裡有根竹竿支的草杖,草裡插著好多棒棒,棒棒上的果子猶如紅燈籠般被竄在一起。
老人的眼中露了驚訝,看我半晌笑道:“姑娘莫不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吧,怎會連糖葫蘆都不認得?”
我莞爾一笑,看向身邊的灸舞:“小五,你認識它麼?好玩麼?”
灸舞輕皺眉頭,拔下一串遞到我面前:“這是用來吃的。”
“哦……”我接過它,細細端視了起來。
灸舞付過錢後就拉著我離開,一路上都沉默著不肯說話,我問他:“怎麼了?”
他頓步,忽然看向我說:“即使是大戶人家的女孩,也知道這是糖葫蘆。”
我怔住,停下吃的動作,靜望著他。
他眉頭緊鎖,抓著我的手突然用了力:“傾城,信我,總有一天,我要把你帶出宮城,和你一起永遠離開這兒,讓你過上正常女孩的生活!”
七夕逃宮4
他說得輕鬆,我卻驚出了一身冷汗,淡粉色的頭髮?去年我在宮城林園裡見著的那個人不就是這樣的髮色?
客棧裡的聊天仍在繼續。
“說到麒王,我聽說他和今日所納之妃洛雁從小就是青梅竹馬,若不是太后阻止,恐怕兩人早在一起了。”
他們轉了話題,我聽到洛雁二字,不由上了心。
“這事花都裡誰不知道,”另一人接了話,“莫不是太后打壓,我看皇后之位定是洛雁奪得,哪裡還輪的到那個叫傾城的。”
我剛吞下塊雞肉,聽他們突然點了我的名字,人一抽搐,這塊肉竟硬生生地卡在了我的喉嚨裡。灸舞忙倒了杯水給我,眸裡竟含著笑。我忿忿將水喝下,以為可以緩下,哪知那些人竟又開了口:“不過,拖皇后的福,花都裡的面具生意到是越賣越好,走到哪兒都能見著戴面具的。”
語畢,一群人居然齊刷刷地看向了我。
我只覺背後一涼,大嘆自己紅顏薄命,灸舞笑地更誇張了,完全一副看好戲的促狹表情。
為了保命,我不再聽他們說些什麼,兩耳不聞客棧事,一心只吃聖賢飯。灸舞似是吃飽喝足了,轉頭看著窗外,不知突然是看中了什麼,囑咐我呆在客棧別跑開,自己到跑了出去。
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