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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嘴胡言亂語,沒個正經。他不願意這樣,哈格德國王也明明知道他不願意這樣,但他越是不願意,越是命令他這樣做。魔法師只好啞巴吃黃連,有苦往肚子裡面咽。他越是難受,國王越是覺得其樂無窮,樂不可支。魔法師再也沒有向茉莉提起在哈格德發現阿瑪爾狄亞小姐的真相之前逃離城堡的事情,也不再想著找到通往紅色公牛的暗道。不是因為國王把他看得太緊,沒有機會,即使國王給他機會,他也不想了。他好像是徹底垮了,不是給國王打垮了,而是被一種比國王的力量更為古老、更為無情的敵對力量給打垮了,在這個過去的漫漫冬天裡,這種力量完全把他給打敗了。

古堡裡的日子儘管一天比一天變得更加死氣沉沉,更加陰雲重重,可是,阿瑪爾狄亞小姐卻一天比一天變得更加妖嬈動人。那些年邁的武士,每當他們從崗哨上退下來,被海霧寒雨澆得溼淋淋,顫抖不止,或者剛剛為國王劫掠回來,驚魂未定,心驚膽戰,只要在樓梯上或者過道上一看到她,就會像靜靜開放的花朵一樣,頓時覺得神清氣爽,彷彿返老還童一般。她看著他們,莞爾微笑,柔聲問候。但是,在目送著她的靚影翩然離去後,他們會覺得城堡變得比以前更加陰森黑暗,城堡外面的狂風也更加尖厲地呼嘯,抽打著陰霾低垂的天空,讓天空好像曬衣繩上的敗絮一樣瑟縮顫抖。她的美只是塵世的美,總有一天會風流雲散,化為烏有,無法慰藉這些苟延殘喘的老人們蕭索的心境。他們惟一能做的,只是無言地目送著她遠去,然後裹緊溼漉漉的披風,顫巍巍地走下樓梯,來到廚房,圍坐在那團總是無精打采的爐火旁,唏噓嘆息。

可是,阿瑪爾狄亞小姐和李爾王子卻好像把城堡當成了樂園。他們整天在一起散步,說不完的綿綿細語,唱不完的情歌妙曲,天天都是形影不離。也許,在他們的眼裡,哈格德國王的古堡早就變成了一片春天的森林,鮮花開遍草地,綠樹投下濃陰,泉水潺潺流淌。他們在那些東倒西歪的尖塔上爬上爬下,好像那是美麗的小山丘;他們在石板砌成的平臺上野餐,好像累累巨石都變成了萋萋芳草,石頭屋頂變成了晴朗的碧空;他們沿著石頭臺階歡快地跑上跑下,好像那些堅硬粗糲的石階變成了淙淙山溪、彎彎幽徑。他帶著她,走遍了古堡中他所知道的每一個邊邊角角,把自己知道的所有秘密都告訴了她。他甚至替她杜撰了一個浪漫曲折的人生經歷,她未置可否,只是靜靜地聽他敘說。她這樣做並不是想隱瞞什麼,因為她確實對自己來到古堡遇到他之前的經歷什麼都不記得了,她的人生開始於李爾王子,也結束於李爾王子,他就是她生命的全部。——除了那些夢,可是那些夢也逐漸地模糊了,就像李爾王子曾經安慰過她的那樣。

現在,他們很少聽到紅色公牛夜間外出捕獵的吼叫聲了。但是,每當那飢渴的吼聲偶或傳來,她立刻就會滿懷恐懼。眼前的良辰美景立刻就煙消雲散,石牆和嚴冬又會重新環繞在他們四周,好像那些良辰美景只是她炮製出來,用來答謝王子的禮物。每當這時,他總是情不自禁地想要把這個楚楚可憐的人兒擁進懷中,可是,他知道,她最怕被人觸控到。

一天下午,阿瑪爾狄亞小姐站在古堡的最高一個尖塔上,向遠方眺望,尋覓李爾王子歸來的蹤影。最近江湖上再起波瀾,前不久他殺死的那個食人妖的表兄為害人間,他不得不復出江湖。因為作為遊俠,他不能對人間的苦難坐視不管,就像他以前曾經對茉莉表白過的那樣。天空陰沉欲雨,但雨還沒有降下來,厚厚的雲層像汙濁的肥皂泡一樣,低垂在女魔山谷的上空。居高臨下,極目遠眺,一望無際的大海煙波浩渺,波濤洶湧。海面的顏色變幻不定,一會兒銀灰一片,一會兒碧波萬頃,一會兒又彷彿沉渣泛起,變成了渾濁的棕褐色。那些羽毛骯髒、面目醜陋的海鳥,總是騷動不安。它們不時地疾飛而起,三五成群地在水面上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