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裡,我的背後緊緊地貼著他的呼吸,一種從未有過的觸電般的感覺透過耳鬢、後頸傳到胸前,好像黑夜中的一點光亮,倏忽點燃了我內心的小小幻想。
我不安地僵在那兒,一遍一遍在心底對自己唸叨著我們此時是“姐弟”的現實。只是天太熱罷了……我小心翼翼地呼吸著,深怕後背的起伏讓他察覺到分毫。所幸夜半的涼風絲絲滲了進來,點點侵入全身,一點兒都不覺得燥熱。
我慢慢又閉上了眼,安心地睡著了。
天還未亮,我們便又起身上路了。
經歷過無數個陽光燦爛的清晨,可好像沒有一個比今天的早上更美的。
路邊的綠色蔓延至視野所及,好似一片遼闊的草原,大大地鋪展開來,真想倒上去打個滾兒。
四處早起的鳥兒大概也都逮到蟲子了吧?否則為什麼個個叫得這麼歡快起勁兒呢?
嗯,野花似乎真的要比家花香呢,你聞聞這漫山遍野的野花香,多令人陶醉啊……
“姐,我們在前面歇一會兒吧……”謝雲寒拾袖抹了抹額上的汗水。
“啊?啊,好,好啊……”我不覺捻著手上的戒指,含糊地應道。
本來一路上也沒碰見幾個人的,誰知道剛剛挨著一棵大樹坐下,樹上忽然跳下一個大活人來,把人嚇得半死。
謝雲寒馬上過來抓住我的手,我那方才受到驚嚇的心此刻頓時靜止,然後便覺得喉下像有個鉛球似的,毫不留情地一下一下撞擊著我的心口。
我,我怎麼……
“啊,嚇著你們了吧?”那個人穿著一件偌大的米色斗篷,甚至完全遮住了裡面的衣服。而且他頭上還壓著一個斗笠,也看不清面孔。不過,聽聲音像是個女的。“我上樹找點兒東西,你看,就是這個……”
他抬起手,亮出指尖夾著的一隻蝴蝶。
“哇!”真是詭異——我不禁感嘆道。
以前見過不知多少種蝴蝶,卻從未有一種蝴蝶有這般另類的光彩。紅身卻粉翅,翅上還長著若干細長的紅色不規則條紋,彷彿是白色的蝴蝶浸染了鮮血後變身而成的一般。
“怎麼,你們不認得它?”那人緩緩收回了蝴蝶塞於一只竹筒內,便以一副懷疑的神態審視著我們,好像不認識這蝴蝶是什麼怪事一樣。
“我等孤陋寡聞,確實不知此為何物。”謝雲寒搶了一步,彬彬有禮地答道,然後便拉著我打算離開。
“哎——別走啊。”那個人如幻影般瞬間移到了我們的前方,攔住了我們的去路。
我和謝雲寒對視了一眼,心下都覺似乎有些不妙。
“這位……先生,不知有何事指教?”古代“先生”一稱,男女都可以稱呼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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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姑娘,可否借你發上的簪子一用?”
我聞聲一愣,然後釋懷笑了笑,抬手取下發髻上插著的細木簪遞給了他。
他接過後對著簪子似是笑了一笑,“那,在下再幫你綰上如何!”
說時遲那時快,他夾著木簪的手突然對著我劈臉襲了過來,慌亂之下我顧不得掩護身份,急忙伸出右手迎擊,他卻戛然停下了攻擊。
“哈哈,十年了,我終於找到你啦!”那人收回了身勢,看著我哈哈地笑著。
我再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指,只見食指和中指之間正牢牢地夾著那根細木簪。
我,我竟然……我不光使出了招數,相隔那麼些日子沒有練習,我的功力反而長進了許多,這難道不讓人喜出望外嗎?
可……我連忙看向謝雲寒,他卻並沒有如我想象的那般驚訝。
“你是誰?”他站得離我很近,我能清楚地感覺到他周身都瀰漫著劍拔弩張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