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血腥,把清凌凌的河水染紅了。
水鵲往河流上邊看去,就二十餘步遠的木橋頭,一個獵戶裝扮的男人,戴著笠帽,粗布短衣,正蹲在河邊殺雞。
雞喉道已經割開了,放血的時候來不及盛在木碗中,因此落了雞血到河裡。
水鵲生怕他直接就在河裡開始拔毛。
他走上前去,客客氣氣地問道:“你好?”
村裡人鮮少這麼客套說話,尤其是對著他。
男人抬起頭,笠帽下的眉眼銳利深邃,微抬起的下顎線條凌厲,一雙鷹目沒什麼波動,也沒做什麼表情,但就是平白給予人一種陰鷙感。
似乎是融合了塞外胡人血統。
粗糙的手掌把握著雉雞的脖子,草鞋邊擱置了一把飲血短刀,身上緊實便於動作的粗衣,半蹲而繃出後背溝壑分明的肌肉。
感覺不太好說話的樣子。
於是水鵲更是細聲小氣地和他說話:“你能不能到河流下游去處理啊?”
齊朝槿家在青河村口,這裡是繞村河流的上游,平日裡許多人到這邊石板洗衣服,久而久之約定俗成的是糟汙要處理的都到下游去。
烏淳一聲不吭地站起來,身材更是粗獷高大,結實肌肉覆蓋著胡人高而寬的骨架,光看腰腹也將近寬了水鵲的一倍有餘。
青天白日的,不答應的話,也不能打人吧……
水鵲抿緊唇。
烏淳垂眸看他,鷹目深邃。
這人雪白的一張臉,就那麼點兒,甚至沒有他巴掌大。
胳膊和腿也都細伶伶的。
烏淳腦子算不上靈光,甚至能稱一聲木訥,光一身胡蠻力氣,都想不通眼前這個人是怎麼養大的。
或許是因著有胡人血統,平日裡青河村沒人會湊上來和烏淳說話。
一半由於烏淳是外來的,青河村農戶多半排外,另一半是因著他瞧著可怖,村裡凡是有孩子的爹孃都以他的名目止兒夜啼。
眼前的人顯然也是怕他的。
鼓脹唇肉由於主人惴惴不安,給抿得紅紅的,烏淳覺得那比他上縣裡賣野豬肉時,路過那些脂粉鋪子貨架上擺的胭脂還要好看許多。
水鵲給他幽幽一雙鷹目盯得額際冒汗了,還是據理解釋:“我們在石板那邊洗衣裳,你在這裡殺雞的話,水就髒汙了……”
烏淳抬目掠過。
河邊的青年似乎也沒想水鵲直直上來和他說話,擔心他們起衝突,都放下了搗衣杵,準備前來察看。
石板上攤著的褻褲,長短一眼就能看出來不是那青年的。
烏淳的目光轉移回眼前的玉面小郎君身上。
整日裡沒和人說話,他開口時聲音艱澀:“知道了。”
倒是揹著獵弓,一手拾起短刀和木碗,一手提著放血的雉雞,自顧自沿河流到下游去了。
雉雞的血液還順著脖子汩汩流,浸紅背羽,再滴滴答答黏連在過路的草莖上。
……
齊朝槿原先以為水鵲純然的長相,飲食清淡,但對方卻告訴他想吃爆炒肉。
水鵲看著齊朝槿在木頭砧板上剁豬肉,眼睛冒光。
他好像有些報復性的情緒在,因為常年在實驗室沒吃好,有條件了就格外喜好葷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