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皂靴,八百文。
再去壩子橋的肉鋪提了兩斤豬肉,80文。
手中的錢就去了大半。
最後給自己買了枚30文的松煙墨。
齊朝槿和團扇鋪子的老闆談妥了生意,明日起每日為鋪子畫三十柄團扇,酬勞日結。
他站到河岸邊,水鵲還蹲著在石板上,齊朝槿淡聲問:“在做什麼?”
水鵲壓根沒注意到有人來了,給他嚇得一個激靈,齊朝槿眼疾手快揪住他的衣領子,才堪堪穩住,不至於縱身落水。
他還沒說什麼,水鵲倒是嘟囔起來:“你走路怎麼不出聲啊……”
齊朝槿啟唇要說話,這人便仰著臉嘴角翹翹,邀功似的,得意洋洋:“我正給你洗衣服呢。”
齊朝槿半闔眼,視線落在石板一整團的衣裳。
“……這是你的衣服。”
衣服浸了水,又都是貼身的白色褻衣,水鵲哪裡分得出來。
齊朝槿這麼一戳破,他多少有點尷尬,硬著頭皮說:“我和齊郎的關係……怎麼用分什麼你我?”
說得好似他們是一母同胞親兄弟,同穿一條褲子長大。
齊朝槿默然不語。
還是說這人留在他家給他當小郎君來了?
大融朝男風並非像前朝一樣談之色變,官宦人家娶男人的也不在少數,因此郎君是客氣稱謂,可若是稱呼旁人“小郎君”,一層是尋常意思,深想的另一層也多少有些揶揄的意味在。
水鵲還訕訕地垂著腦袋。
他木簪沒束好,河邊風涼,一縷烏髮吹落恰恰貼著段雪白的脖頸。
怎麼不說話,齊朝槿這樣沉默弄得他多尷尬啊……
水鵲都要扣手指了。
身前站著的人終於問:“洗的如何了?”
明眼人都能聽出來,齊朝槿這是明知故問,溼水的衣服上皂角磨的泡沫都沒有。
他從河岸對面回去放東西時,餘光一瞥,水鵲正在打水漂。
水鵲怎麼好說自己差點把衣服衝河裡去了。
他只好不尷不尬地攤開手來,抬眼多少顯得可憐巴巴地說:“這河水太冰,我搓衣服把手都凍紅了。”
時值盛夏。
齊朝槿實在是不知道說他什麼好了。
去看那老老實實攤開的一雙手,粉白細膩,不管是柔嫩掌心還是細長的指節,那是一點繭子都沒有的。
指腹確實發白透紅,齊朝槿想,這多半是玩水玩的。
他說:“還是我來罷。”
水鵲站起來,乖乖給他讓出空地。
齊朝槿做粗活習慣了的,他的手掌也不似縣裡的同窗那般,光握筆的指節長繭,手指根部、掌側面乃至虎口,都佈滿了粗糙繭子。
手起手落,搗衣聲陣陣。
“等一下!”餘光一瞥,水鵲趕緊扯住齊朝槿的袖子,“這、這件還是我自己來洗。”
白色的褻褲就這麼攤在石板上。
齊朝槿眼皮一掀,他本來覺得沒什麼所謂,但看水鵲耳朵尖紅紅的樣子,倒也覺著手裡薄薄的布料燙手起來。
喉頭緊了緊。
齊朝槿面色不顯,只眉峰微挑,“你自己洗,一會兒你的……就衝到河裡去了。”
若是粗俗些的人,現下就該說,衝到河裡的薄薄褻褲,憑那皂角都洗不去那貼身衣物的香氣,讓高壯的村野莽夫撿到了,指不定要揉皺了夜裡反覆嗅聞,想著是哪家的小郎君細皮嫩肉一身香。
水鵲其實也不太信任自己的洗衣水平。
齊朝槿低著頭,耳根燙著,面不改色的搓著白色布料。
他正想過清沖水。
河流上游卻漂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