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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我們分手吧,韻錦……

蘇韻錦從夢中驚醒過來,偌大的房間裡只剩她一個人,夢裡那個聲音似乎在空蕩蕩的房間裡迴旋。她翻身起來,看了看床頭的鬧鐘,已經是清晨五點,於是也就沒有了睡意,給自己倒了一大杯水,徐徐坐在梳妝檯前。

二十七歲的女人該是什麼樣子?就像一朵薔薇,開到極盛的那一刻,每一片花瓣都舒展到極致,下一刻就是凋落。蘇韻錦用手輕撫自己的面龐,三年多了,準確的說是四十一個月,她有多久沒有想起過那個人,那個聲音。她拉開抽屜,找出那隻剩一個的海藍寶耳環,握在手裡,冰涼地,帶點刺痛。他給她帶上耳環的時候說過的話猶在耳邊,可是,離開的那天太過倉促,她終究弄丟了另一隻。

她和程錚,彼此弄丟了對方。

程錚,程錚……曾經身體髮膚般親密的一個人,原來也會在人海里斷了音訊。她已經不怎麼記得那晚分離的細節,人的記憶也會保護自己,只知道走出了他的公寓,從此兩人就沒有再見過面。一個城市能有多大,足以把兩個人淹沒?老天可以讓兩個有情人在天涯海角重逢,卻在四年的漫長光陰裡未曾安排同在一個城市的他們相遇,想必是懲罰他們愛得不夠深。

怎樣才算愛得深?分手後的最初兩個月,他的影子無處不在,蘇韻錦總是在每個街口,每次轉身都恍惚看到熟悉的身影,每個夜晚,美夢和噩夢裡都有他存在。只是漸漸地,也就淡了,時間真是一個可怕的東西,它能撫平一切,將心裡好的或是壞的痕跡一刀刀颳去,只留下個面目模糊的疤痕,後來的她越來越少想起關於他的一切,最後連夢也夢不到了。

也許程錚說得對,她是個寡情的人,這樣應該比較值得慶幸,因為痛楚也會少得多。可有一次莫鬱華卻有意無意地對她說:“從醫學上來說,痛覺的喪失其實是一種病態,而且相當危險,因為一個人如果不知道什麼是痛,那麼他就不知道自己病得有多嚴重。”

有時候蘇韻錦很羨慕電視劇裡的主人公,感情受了傷,瀟灑決然地一走了之,浪跡天涯,多年後再重回故地,已是別有一番天地。可她不是電視裡的女主角,在現實中浪跡天涯也是需要本錢的,大多數人平凡如她,受了挫,泥裡水裡滾一把,原地裡爬起來,抹把臉,拖著一條腿還得往前走。既然沒死,就必須好好生活,她要吃飯、要供房、要養家,沒有在悲傷中沉淪的資格。

那幾年,公司裡漸漸也有人知道了市場部的蘇韻錦,看似柔柔弱弱的女子,平時話很少,與己無關的事情從不肯多說半句,可是事情交到她手上,不管是誰都可以全然地放下心,因為她總會完成得妥妥帖帖。同樣一個案子,你給她半個月,她能做得精精細細,但你給她半天,她拼了命也能按時完成,粗粗一看倒也讓人挑不出什麼毛病。酒桌上,總有惡劣的客戶喜歡故意捉弄這樣楚楚可憐的年輕女子,一個啤酒杯的烈酒擺在她面前,只等她撒嬌投降,她倒也從不張狂,只是站起來靜靜將酒喝到一滴不剩,再醉也咬牙撐到回家,吐到天翻地覆也不會有人看見。很少有這樣的女子,平靜纖弱的外表下藏著一股倔強的狠勁。憑著做事的專注和這股狠勁,這三四年來她的職位一路攀升,從市場部企劃科的小職員到專項負責人、企劃部副科長、市場部經理助理、市場部副主任,在公司中層穩居一席之地,雖然年輕,又是個未婚女子,但沒有人可以懷疑她的成績和努力。

二十五歲那年,她終於在這房價昂貴的城市裡按揭買了屬於自己的房子,二十七歲,有了自己的一輛豐田。叔叔早已經離開了那個服裝廠,靠著蘇韻錦給的一筆款項,在縣城裡跟人合資開了個小飯店,起早貪黑的辛苦一些,倒也足夠度日,與媽媽一起,生活尚算穩定;妹妹考上大學,也是蘇韻錦鼎力支援。所有的一切都如她所願,平凡的小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