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心鬥角,天子只怕早已厭煩無比了,也正因為如此如此的厭煩,所以像這樣的人,他做的第一件事是什麼?”
鄭榮畢竟是舉一反三之人,只一聽,大致便明白了什麼:“第一件事,當然是將天下交給信任的人去打理。”
秦少游點頭,接了他的話茬;“不錯,這就是惰性啊,天子手中拿著大權,他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將這個東西,立即丟給別人,韋氏可以信任嗎?當然……是頗受信任的,可是呢,天子難道一點猶豫都沒有?本王深信,天子的心底深處,一定曾有過這樣的念頭,可是何以還能如此信重呢?這是因為……對於天子來說,他不願去想最壞的結果,這個念頭即便出現,他也會強迫自己去相信,因為在他看來,若是韋氏不可信,那麼治理天下的事,就又要回到他的身上,他不願意承擔這個責任,也不願意,去負擔這個重擔,為了自己輕鬆自在一些,或者說……不必去面對一些他不願面對的事,所以他只能選擇去相信,即便是自己去騙自己,也在所不惜。”
秦少游嘆口氣:“天子是個********之人,他絕不願意惹任何的麻煩,而如今,上皇去了長安,朝中反韋的力量開始凝聚,韋氏因為不得人心,已經不得不退居幕後,她讓天子立三皇子為太子,目的,當然是要離間宗室,若是二皇子對此沒有任何的異議,至少面上依然維護著兄弟之情,那麼對於韋后來說,這個離間分化之法,豈不是落空了?因而……對韋氏來說,二皇子這一走,她反而求之不得,至少……那位太子殿下最畏懼的不再是韋后,反而成了自己的兄弟,偏偏本王在此庇護二皇子,太子殿下,只怕對本王……也不免生出忌憚之心吧。”
秦少游笑了笑:“而對於天子來說,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是不會願意惹來什麼麻煩的,尤其是現在的他,不得不出來主持大局的時候,因此……本王幾乎可以料定,天子唯一做的,就是不聞不問。”
鄭榮沉默片刻,點了點頭。
只是有一句話他沒有去說,因為這件事,若是往深裡去想,實在過於可怕。
那二皇子一旦來了洛陽,秦少游就會遭到太子的忌憚,這就不免使太子倒向韋氏,那麼……魏王殿下為何要這樣做呢?
若是按照朝廷的規矩,接下來,等到天子一死,理應就是太子登基,這太子就是儲君,是未來的天子,魏王殿下當然不會愚蠢到得罪天子,除非……魏王殿下的未來佈局之中,根本就沒有太子殿下的一席之地,再直白一點。太子不可能登基。
魏王殿下要結束韋氏的專權,又不想讓太子登基,這……莫非是要做霍光的事?誰來做天子,難道他想來說的算?
鄭榮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他看了一眼秦少游,秦少游說起這些的時候,就好像是在說一件平常的事一樣,臉上沒有絲毫不同的表情。
而鄭榮心裡也只有苦笑,魏王殿下所圖的,只怕也是不小吧。如今他已位極人臣,卻還在佈局這些,由此可見,他未必就甘居於人下。
鄭榮心裡幽幽嘆了口氣,他知道,有些事,已經不再是自己所能左右了,他原以為五姓七家,何等尊榮。可以左右任何的決策,而如今,在那衛州,他卻越來越深深感覺到。某種程度……所謂的高門,已經不再那樣的重要。
至少……在這位魏王殿下的治下,是不需要這樣的角色的。
門閥之所以能延續千年,自有它的道理。因為它們壟斷了所有土地,也壟斷了所有教育的資源,因為有土地。所以就有錢糧,有了錢糧,就有依附的人口,同時又因為教育的壟斷,使得任何當政者,都不敢漠視門閥的利益,否則高門們聯合起來,用前者的錢糧和人口來反抗你。而一旦你選擇了妥協,你需要治理天下,又必須用這些門閥的子弟來為你出謀劃策、治理地方,因為全天下識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