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母子平安！&rdo;男主人滿面笑容，把封在紅紙裡的酬金遞過去。陳小手接過來，看也不看，裝進口袋裡，洗洗手，喝一杯熱茶，道一聲&ldo;得罪&rdo;，出門上馬。只聽見他的馬的鑾鈴聲&ldo;嘩稜嘩稜&rdo;走遠了。

陳小手活人多矣。

有一年，來了聯軍。我們那裡那幾年打來打去的，是兩支軍隊。一支是國民革命軍，當地稱之為&ldo;黨軍&rdo;；另一支是孫傳芳的軍隊。孫傳芳自稱&ldo;五省聯軍總司令&rdo;，他的部隊就被稱為&ldo;聯軍&rdo;。聯軍駐紮在天王廟，有一團人。團長的太太（誰知道是正太太還是姨太太），要生了，生不下來。叫來幾個老孃，還是弄不出來。這太太殺豬似的亂叫。團長派人去叫陳小手。

陳小手進了天王廟。團長正在產房外面不停地&ldo;走柳&rdo;，見了陳小手，說：&ldo;大人、孩子，都得給我保住！保不住要你的腦袋，進去吧！&rdo;

這女人身上的油脂太多了，陳小手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把孩子掏出來了。和這個胖女人較了半天勁，累得他筋疲力盡。他歪歪斜斜走出來，對團長拱拱手：&ldo;團長！恭喜您，是個男伢子，少爺！&rdo;

團長齜牙笑了一下，說：&ldo;難為你了！‐‐請！&rdo;

外邊已經擺好了一桌酒席，副官陪著。陳小手喝了兩盅。團長拿出二十塊現大洋，往陳小手面前一送：&ldo;這是給你的！‐‐別嫌少哇！&rdo;

&ldo;太重了！太重了！&rdo;

喝了酒，揣上二十塊現大洋，陳小手告辭了：&ldo;得罪！得罪！&rdo;

&ldo;不送你了！&rdo;

陳小手出了天王廟，跨上馬。團長掏出槍來，從後面，一槍就把他打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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