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媽媽還是別磕了,汙了地板別人擦起來也費勁不是?”他聲音拉長,“您老嚇著了,一時想不起也正常,盧某幫你理理思路,興許你就有心情說了。”
盧櫟莊重的朝端惠郡主行禮,“郡主此來,必帶有府中老人,不知可有對錢氏熟悉之人,來與大家說一說錢氏過往?”
端惠郡主心緒曾劇烈起伏,現在呼吸有些急促,喉嚨有些不適,聽到盧櫟的話下意識張了張嘴,卻沒說出話。其夫劉良玉見狀,端過一旁茶盞,用手背試了試溫覺得尚可,一邊遞到端惠面前示意她喝,一邊看向素媽媽,“素媽媽熟知家中事,可記得錢氏?”
素媽媽福了福身站出來,“是,奴婢記得。”
“你便與眾人說一說罷。”
劉良玉給端惠喂完水,目光擔憂地看著她,彷彿在問還能不能堅持。端惠點了點頭,拭去眸裡浮淚,下意識挨劉良玉近了一些。兩人並未有過分親密之舉,可每個對視,每個神情,都清清楚楚地寫著對對方的牽掛與依戀。
等郡主舒服一些,素媽媽才略上前一步,緩緩開口,“錢氏,劉府家生子,曾在長房伺候,規矩良好。二十歲時,受府里老太太恩典,嫁於外院回事處執事石磊,兩年後產子石強,同年,因規矩好,調入郡主院內調教,後派到大小姐身邊伺候。”
“大小姐未滿週歲時體弱多病,錢氏盡心守護一刻不離,常沒時間回家,其夫石磊恰在此時身染惡疾,短短數日病逝,郡主感嘆錢氏忠心,賞賜豐厚,並親口承諾兩人之子石強的前程,錢氏感恩,照顧大小姐更加盡心……”
“郡主心慈,時時記掛石強,命人好生引導教育。石強十六歲就晉升外院總執事,郡主高興,將身邊最喜歡的丫鬟嫁給了他。可惜石強與他父親一樣命不好,兩年後死於一塊墜馬意外,其妻當時身懷有孕,過於哀慟傷了根底,生子時血崩不止遺憾離世,錢氏為其孫取名石頭,精心養著,一點都不肯疏漏……”
素媽媽清楚明白的把錢氏過往說了個遍,“按說錢氏此人命數不好,不該常在主子身邊伺候,可她細緻周到,忠心耿耿,多年來沒犯過什麼錯,大小姐很喜歡她,郡主也憐其命苦,並未撤她下來,還多有恩賞……”
素媽媽對錢媽媽的評價很客觀,言語中透露錢媽媽在劉家很規矩,別說背主之事,連不精心敷衍伺候的時候都沒有。劉家是大家,郡主身邊也多有厲害媽媽,郡主對珍月之又很看重,若珍月的教養媽媽出了問題不可能察覺不到。
所以這於天易……真是好本事。
盧櫟一邊默默想著,一邊下意識看了眼趙杼。
不想趙杼也在看著他,他這一個偏頭,二人視線交匯……盧櫟心跳突然加速了。
趙杼仍和往日一樣,沉穩,寡言,目光深邃。可今日他的漆黑眼眸並不像往日一般,好似隔了千山萬水,神秘又遙遠,今日的趙杼,目光專注又溫柔,修長雙眸裡,好像只有自己……
盧櫟下意識偏了臉。想想來於府的馬車上趙杼說過的訊息……他偏回臉來衝他感激地笑了笑。
這個笑容依舊明朗燦爛,令人心旌搖曳,可趙杼看出來了,盧櫟彎彎的眼睛裡透著一抹不同於往日的羞澀。
他有些口乾。
往常盧櫟問案,他只幫忙,從未開口幫忙問供,這次他沒忍住。他知道盧櫟一切計劃,知道現在該到哪了,知道盧櫟想起了什麼……
趙杼緩緩開口,“六年前三月,珍月遠嫁,到京兆府地界時,錢氏幼孫突然上吐下洩,醫者束手,正巧於天易接親,得知此事親自找來偏方,錢氏幼孫才得平安。”
今晨在馬車上告訴盧櫟這個訊息時,盧櫟眼睛裡好像有無數星光閃耀,極令人心動……
房間裡一片安靜。
大家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