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你手裡頭顱麼——”
離的近了,盧櫟把毛三手裡頭骨看的更清楚了。
森白的頭骨,損傷非常多。有坑狀凹陷,類圓形塌陷骨折,骨外板弧線,環形,套環線骨折這種骨質損傷;有星芒狀,多個連續鈍角挫裂傷,軟組織缺損;還有數塊尖利,看著像三角形鈍器留下的傷口。
能這樣的傷痕,兇器明該是直徑在兩寸以內的錘頭,切面圓形,或者圓潤的六邊形。因到打鐵鋪子請鐵匠做過驗屍工具,盧櫟對打鐵工具有些瞭解,這樣傷口很像打鐵匠用的特殊小錘。
這種小錘有些像現代的羊角錘,上下不一,下面一頭扁圓,方便捶打,上面一頭彎曲,方便作業時勾拉熱燙鐵片,彎曲的這頭不如羊角錘弧度大,卻比羊角錘尖利。
這樣小錘一般不太大,手掌稍微寬大一點就能握住,柄也不太長,隨身攜帶很方便,可若見它小隻小看它就錯了。這錘雖小,卻很重,有打鐵匠不小心打在自己身上,骨頭折了的。
人的頭骨很堅硬,能傷成這樣,可以想象兇手用了多大的力氣,製造這些傷痕時心中有多深的仇恨。
盧櫟眉梢微挑,“在下盧櫟,仵作,最擅辨骨,縱使只剩骨頭,也能驗出確切死亡時間,骨齡,男女,地域特點,傷痕由什麼兇器造成。”
毛三愣住,顯然有些不相信。
眾人卻沒有與他糾纏的意思,尤其衛捕頭,招呼著捕快們,“忙一天一夜了,你招與不招都沒關係,到獄裡走一遭,你就肯招了。兄弟們,給我上!”
因為上面抓的緊,眾人為這樁案子連軸轉,日夜加班,好久沒有休沐了,現在看兇手落網哪還會客氣,立刻把人綁起來,押送府獄。
盧櫟此時心情十分舒暢,“審案的事我不熟,便要麻煩捕頭和推官了。”
“此次大案告破,先生功不可沒,”衛捕頭有些著急,“就差最後一哆嗦了,先生怎麼能不管?”這難道是在讓功?
盧櫟擺擺手,“我們仵作一行,本就應該幫官府驗屍追兇,審案這事不歸我們管,大家各盡其職,豈不美哉?”
果然是在讓功。而且態度堅決。
衛捕頭不好再言,皺了眉說,“若案情有需,我還會來請先生。”
“這是自然,有任何需要,捕頭只消派人說一聲便是。”
“府尹大人同先生訂過約定,先生可以別忘了。”
“謝衛捕頭提醒,我記得的。”
京兆府尹此前說想見盧櫟,無奈事忙,一直抽不出時間,如今大案告破,是該有時間了。盧櫟不明白府尹找他有什麼事,不過無怨無仇的,人家總不會要害他,遂他答應的非常輕鬆。
再次仔細驗看過頭骨,盧櫟將兇器形狀,大小,描述與衛捕頭聽,讓他派人注意尋找,最後寒喧幾句,才與衛捕頭告別。
衛捕頭帶人走後,沈萬沙蹭到盧櫟身前,“我還有一件事不明白。”
抓到兇手,盧櫟心情很好,走路臉上都帶著笑,“什麼事?”
“那個……緣來客棧裡,”沈萬沙眨眨眼,“值夜小二不是看到了兇手,說兇手高大麼?毛三很矮啊!”
“小二是什麼時候看到兇手的?”
“既是值夜,自然是夜裡啊!”
“小二還說,房間裡點了燈。”
此時東方天際泛起魚肚白,啟明星閃耀,即將破曉。
盧櫟指著天邊提醒沈萬沙,“光線照到人時,會有什麼?”
沈萬沙突然想明白了,拳捶掌心,“是影子!”
“燭光會把人影拉的很長,就算看到影子覺得高,不代表人真長的很高。”赫連羽補充。
“那趙大哥當初用這個點反駁我!”沈萬沙鼓起小臉,很有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