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子道:“先審。”
報:“叛將已在外城的一口枯井中找到。”
皇太子問道:“審得如何?”
“回太子殿下,他們是慶國公、錦鄉侯和秦國公的親兵,共八百餘人,初審已畢,請太子殿下示下。”
“安平公主如何?”
“安平公主被炸死,屍不可辯,只有頭顱半顆,可為佐證。開門的禁衛軍魯中校不知所蹤,具臣等推測,應該和安平公主一道,被炸得粉碎。”
尚青雲顫聲道:“安平這孩子,死了……”
皇太子安慰母親:“母后,安平與本宮為敵,若不殺了她,她便要殺了本宮,母親不必傷心……”又向那傳訊的親兵,“既人證確鑿,著金衣緝捕使即可捉拿慶國公,錦鄉侯與秦國公,下天牢候審!”
不知不覺,天已亮了,懿靜殿中那一點孤燈在晨光中顯得孤弱。皇太子顯得滿不在乎,可扶著長劍的手青筋暴出,劍在鞘中發出微響。
尚青雲問道:“這炮聲是怎麼回事?”
皇太子躬身道:“回母后,這是兒臣在火器房親自研製的子母箭銃,威力有若一門小炮,只需一人扛在肩上便可使用,兒臣昨夜悄悄運了十門進宮,交與兒臣的親兵,所以說,二十人足以平亂。”
尚青雲詫異道:“皇兒,你何時入神機營了?”
皇太子笑道:“當年澶姐姐入營,我便隨她看了許多書,這子母箭銃也是由澶姐姐造出的箭銃改良而來的。兒臣頗花了一番心思,才造出來這麼十門,原想等父皇凱旋獻給父皇,想不到先拿來救命了。讓母后受驚了。”
周淵笑道:“姑姑,當年皇太子只有十歲,姐姐入營後,我帶皇太子去看望姐姐,想不到還有這段因緣,我倒不很清楚了。”
皇太子微笑道:“淵姐姐和莫大哥哥當年帶本宮遊獵射擊,讀書練劍,本宮無時不記在心中。母后,兒臣得親自去審問這些叛賊,先行告退了。煩淵姐姐再陪伴母后一陣。”
陸謙道:“老臣亦告退。”
太子道:“老師請。”兩人相攜退下。
尚青雲道:“淵兒,你也辛苦了,就在宮中歇一陣子吧。”說著命人準備枕衾被鋪,盥洗用具。宮娥扶兩人款款入後殿歇息。
正迷糊之間,只聽外面一片吵鬧,幾個宮娥的聲音此起彼伏。“貴妃娘娘,請留步,皇后歇晌呢……”,“娘娘,您不能進去,皇后剛睡下……”,“娘娘,皇后操勞了一夜……”……
陳貴妃的聲音尖利得如同刺落碧霄的閃電。“讓本宮進去,大早晨的,歇什麼晌!本宮是來向皇后請安的!”,“本宮體同國母,你們算什麼東西,快給本宮退下!”,“皇后有什麼可操勞的,你們再借故攔著本宮,定叫你們一個個都不得好死!”……
門開了。尚青雲披散著頭髮,只簡單的束著,周淵也走出房門。陳貴妃一夜之間似乎老了十歲,白髮也沒有用烏汁浸染,也沒有抿入髮間,那一絲絲,一撮撮,銀光蕭然,彷彿一隻只沁著淚水的眼睛。陳貴妃撲通一聲跪下來,膝行至皇后面前,痛哭道:“皇后開恩,臣妾的安平至今不歸,未知她身在何處。皇后開恩告知臣妾,臣妾寧願不要這貴妃頭銜,終生服侍娘娘……不,臣妾願生生世世,為奴為婢,服侍皇后……”說著磕頭如搗蒜,聲如磬鼓,水磨青石地磚上出現點點斑斑的血跡。
尚青雲扶起陳貴妃,長嘆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姐姐,安平已經死於亂軍之中……”
陳貴妃兩眼一翻,暈了過去。宮娥將她扶到別室,傳御醫來看視。忽又通報各宮姝媛都來晨省,尚青雲只得出殿。眾女行禮後,恪媛問道:“皇后娘娘,昨夜宮中傳來炮聲,姐妹們不勝其擾,又實在害怕,敢問娘娘,究竟是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