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侯爺他……娘娘在曾娥一事上雖是急了些,可到底不是故意加害於她與皇子。娘娘心中委屈,若自行退位,便是承認了過錯。依奴婢看,娘娘的性子,是寧被廢為庶人,也不肯退位的。”
我拉著惠仙的手鄭重道:“姑姑,這正是我要與你說的。原本我來見皇后就是為了此事。”
惠仙道:“難道大人早便知道皇上的意思?”
我搖頭道:“我並不知曉聖意如何。我此來正是要向皇后娘娘諫言,當視情形,自行退位,效仿當年的班婕妤(注1),去濟慈宮服侍太后。如今皇上還肯給皇后娘娘留體面,情形倒比我當初所想還要好許多。”
惠仙皺眉道:“大人所說‘當視情形’,是何種情形?”
我見她難掩眼中的厭惡神色,不覺嘆道:“自然是皇后母家的情形……自打皇上回朝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聽聞朝中的任何訊息,連長公主也沒有進過宮了。如今乍聞皇上如此處置武英候,自然明白皇上明知皇后委屈卻不肯饒恕她的真正起因——皇上在清算當年的驍王黨啊。姑姑想想,若皇后不肯退位,被皇上廢為庶人而居於冷宮,自己受盡千般苦楚不說,二殿下也變成了沒有母親的可憐孩子,必然要被陸貴妃或是周貴妃收養。姑姑且想想,如此情勢娘娘可願意麼?”
惠仙躊躇道:“這……”
我誠懇道:“姑姑當勸勸娘娘,一切以二殿下為重。”說著退後一步道:“時辰快到了,我也該走了。”
見我要走,惠仙似是有些不知所措:“大人……”
我微笑道:“姑姑請代我向皇后娘娘作別。他日相見,無論娘娘是妃是嬪抑或只是一個宮娥,在我心中都與昔日的皇后毫無分別。”
惠仙大為感動,不覺流淚道:“大人放心,奴婢一定會勸服娘娘的。”
自牆頭爬下,東一街長寧宮的西側門口,芳馨正焦急的等待著。見我和小錢安然回來,頓時鬆了一口氣。我仰望暗夜中守坤宮如鐵壁聳峙的宮牆,不覺輕聲問芳馨:“姑姑,你說在這高牆之內,當如何行止才能讓自己安心快樂一些?”
芳馨隨口說道:“這都要看皇上的意思,只有皇上才是**之主,天下之主。若皇上不讓人安生,即使貴為皇后與太后,也無可奈何。”說著便要關門,見我一動不動的呆看著她,不覺臉紅道:“奴婢亂說的,姑娘隨意一聽,不可當真。”
我撇撇嘴道:“隨意亂說的,竟然說得一絲不錯。”
洗漱之後,芳馨照例在外間值夜,我便叫她進來,將今晚在守坤宮的見聞一一說與她聽。芳馨聽了笑道:“如此看來,皇上倒也並非對皇后全無情義。”
我想了想道:“不錯,我原本以為,皇上會嚴懲武英候的,誰知倒還肯留他全家的性命,也算仁慈了。如此一來,大約我不會被趕出宮去了。”
芳馨道:“姑娘多慮了。姑娘的人緣與才學,皇上都看在眼中呢,怎會因皇后之事遷怒於姑娘呢?”
我嘆道:“幸而皇上還算疼愛二殿下,我才能安心一些。”
芳馨為我放下枕頭,掖好被角,柔聲道:“姑娘今日辛苦了,安心睡吧,明日還要帶二殿下上學呢。”說罷便熄了燈,自拿著一盞燈臺輕手輕腳的走了出去。
注:
1,班婕妤(約公元前48年-2年後),名不詳,樓煩(今山西朔城區)人,西漢女作家,漢成帝嬪妃。班氏為班況之女、班彪的姑母、班固、班超、班昭的祖姑。漢成帝初年,班氏入**,受成帝的寵幸,冊封為婕妤。她不僅貌美而且有德,一次,成帝想與她同輦出遊,她以“賢聖之君皆有名臣在側,三代末主乃有嬖女”不敢奉命,為此得到婆婆王政君的疼愛。後趙飛燕、趙合德姐妹入宮後,逐漸失寵,為了避免與趙氏姐妹爭鬥,主動請願去長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