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頷首:“母親放心,玉機知道。”
母親擁我入懷,含淚吻我的面頰。一滴清淚落在我的臉上,風乾後留下緊繃的淚痕。如同母親的心,雖然她衣食無憂,與父親琴瑟和諧,但對我親生父親的眷戀和抄家慘狀的記憶如同心裡的淚痕,永遠不會消失。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親父的死因。或許他去得太久,又或我幼年時對他的印象實在太過浮淺,若非他是我親父,當時我真的會瞧他不起。很多年過去了,我深深的為當年我對親父的論斷而後悔和自責。誠然,若以成敗論,我親父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失敗陰謀的犧牲品。如今在我心中,他是內心堅毅,人格強大的英雄;在世俗中,他走到了死路,但他為我開啟的心路是寬廣的。他雖不在我身邊陪伴我長大,但我心裡永遠以他為傲。
注:
1,楊士奇(1366~1444),明代大臣、學者,名寓,字士奇,江西泰和(今江西泰和縣澄江鎮)人。楊士奇年幼時,家庭貧寒,父親早逝,其母改嫁,楊士奇隨繼父羅性改姓羅。一次羅家在祭祖,楊士奇想起自己和父母顛沛流離的生活,而父親卻死在了沒有盡頭的征途上。於是他撮土鑄成一個神牌,然後跪拜。這一切都被羅性看在了眼裡。第二天,羅性對楊士奇說,他以後必成大器,不必跟自己姓羅了。以上內容節選自《百度百科·楊士奇》。
本文借用這個典故,因為是架空歷史背景,所以將楊士奇的名字改為盧士奇。
玉機詞(二)
入冬之後,長公主府因著年關將近,四處農莊的租子和私邑的稅銀都上來了,府裡上下都要檢查修葺一次,大家也要添置些衣裳首飾等物,銀錢出入十分頻繁。因為母親讀過書,精通算術,歷來她分管的賬目是十分清楚的。從鹹平九年的冬天開始,長公主便提拔母親做了內務賬房的總管。因著年關盤點,母親新官上任不敢怠慢,日日在賬房裡點算錢物,十分辛苦。而我入宮的事情定下來後,就再也不用服侍柔桑亭主讀書,每日上午跟著宮裡出來的姑姑學習宮中的禮儀規矩,到了下午便無事可做,只能看書習字打發時光。
母親每日雖忙,到了晚間仍張羅著給我裁製進宮應選所要穿的春衫。她將絲線劈成極細的四股,摻入新紡的棉線之中,細細拈成一股,在燈下織成幾匹布。絲線是孔雀綠,棉線潔白,織出的布手感溫軟滑潤,不似棉布的粗糙,也不如絲綢的爽滑,且白中閃翠,令人耳目一新。母親叫它隱翠。
聽說宮中尚儉,太祖開寶皇帝當年登基也不過只穿著布衣龍袍,只以金線繡著騰雲的飛龍。如今宮中亦少戴金銀,反倒民間民生漸復,許多官商都穿上了絲綢。當母親問我織布的絲線要什麼顏色時,我毫不猶豫的挑選了孔雀綠。聽宮裡的姑姑說,宮中目下只有一後二妃,其中周貴妃是最為得寵的,她的兒子高顯和女兒義陽公主是皇帝的長子和長女,皇帝愛逾性命。且周貴妃是聰明和氣的。隱隱有風從宮廷中吹過來,說是皇帝有立高顯為太子之意。我自是一心想服侍周貴妃的子女。貴妃喜碧色,我若著隱翠做的衣衫,也能多幾分勝算。
自從玉樞知道我要遴選宮中女官的事情,心中似有不樂。平日與我有說不完的話,現在沉默了許多。雖然她從不訴諸於口,但她看到隱翠時,那明亮的目光,欣羨的神情,匆匆一閃而過,卻如閃電般耀眼。母親說,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