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線微蒙的溫暖臥室。
窗簾窄距裡洩入幾縷光,照亮了微拂的塵靄。
霍凜緊閉的眼皮急劇顫動,身體緊繃,陡然睜眼猛坐起身,左手抱住頭,他呼吸急喘!
又做噩夢了,依舊全是和容祈有關的。
腦海深處似有無數根錐刺在針扎!
他朦朧回憶著噩夢中幾乎讓他窒息的一幕幕……他渾身癱瘓,需要不斷進行一次次折磨身心的修復手術,每當手術終止,沉重的手術門被推開,總會有一抹極美的身影,等在走廊盡頭,握住他的手,送他剛摘的花,吻在他耳邊,溫柔呢喃,一遍遍闡述著暗含憂傷的「我愛你」……
「很抱歉,我真的要離開一段時間,不能再拖了,因為我的……」
「你還是要丟下我,在我最難的時候。」
「不,不是這樣的!你要相信……」
「累了吧?這樣日復一日,看不到希望,守著一個只會朝你發火怒吼,讓你滾的廢人……像我這樣苛刻極端,又支離破碎的人,愛我的你,需要撿起一塊塊碎片,不斷被傷害,又不斷持續照顧我,這很辛苦、也很折磨……」
「我找不到你能愛我的理由了,走吧,我還你自由……」
「不,不對!我愛你,很愛,愛墜落低谷拼死前行的你,愛抑鬱煎熬卻咬牙活著的你,人都是不完美的,可我愛你所有的不完美,你怎麼……」
「滾。」
「霍凜……」
「滾出去!」
刺目的白芒漫入,病房好像被人撞開,無比混亂,泣不成聲的大哭和暴怒的呵斥混雜。
「他都讓你滾了你為什麼還粘著!跟我走!走!」
自那天后,那個身影,再也沒有出現過。
病房沒了歡笑,床頭沒了玫瑰,手術室外無人等候,無數個癱瘓在床的日夜,再也沒人吻他,撫摸他,陪他說話,他陷入無盡的孤獨,在沉默中,煎熬過了數不清的夜晚……
在我人生低谷,生命至暗時刻之際,你離開了我。
這種惶惶不安的心境下。
霍凜拂去額頭冷汗,眼神沉鬱,左手下意識摸向身邊的床位,似只要抱住身邊的人,就能緩解一切。
可是,空的,又是空的!
意識到睜眼又不見容祈。
噩夢與現實交織的痛苦情緒反覆。
霍凜渾身血液一冷,心臟似被人擰著,生疼。
短時間內,噩夢不斷,他愈發承受不住這種極端情緒的揪心折磨。
朝陽霞光穿過高聳的窗臺,他想起身去尋容祈,卻聽到飄著紗簾的陽臺外,隱約傳來傭人們的苦勸。
光亮中,霍凜沉眸閃動光點,他披了件袍子,推開陽臺門,刺眼光線籠罩,他尋著聲源走出,轉身仰頭,望向了檀園主宅塔樓最高處。
容祈正撐著把粉色蕾絲小陽傘,站塔樓頂端。
霍凜鬆了口氣,她還在……
霍凜又倒抽氣!她又在搞什麼!
……
檀園塔樓頂端。
被綁在避雷針上的紅衣厲鬼,在陽光的強烈照射下,怨氣化作黑霧,不斷升騰,它們的肌理龜裂,冒出黑煙,撕心裂肺的鬼叫著。
容祈抽一巴掌,問一個問題。
“喬碧蓮!”一巴掌上去,“說說看,電梯事故那天,引你去負一樓的是誰?就他殺了喬楚的是不是?”
“姜蛤蟆!”容祈反手一耳光,“誰引導你們教你們穿紅衣跳樓墜亡的?老實相告,不然弄你!”
江也:“太陽炙烤厲鬼如同煉獄酷刑,它倆魂體受損,估計疼得說不出話了。”
這時,霍凜雄渾霸氣的喝聲,迴盪清晨霧間光灑的檀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