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一縷縷陽光破雲而出,噴薄出萬道光芒,投射在凜冬的冰冷大地上。
霍凜劍眉濃烈如刷漆,寒眸冷烈似極凍,光再也融化不了他的寒,他臉色慘白,寡情的薄唇是他臉上唯一的一抹顏色。
他深深注視著擔架上蒙著白布的人,手機滑落,喉嚨滾動,下嚥艱澀的疼。
她死了,消失了,沒有告別。
他們彼此沒有宣告開始,便已走向消亡。
意識到殘酷事實的剎那,霍凜肺部仿若凝結寒霜。
他不能暴露任何情緒,甚至眸光不容許有半點起伏,可強烈的悔意就像毒蟲咬在他心臟,為什麼,為什麼不陪她來,為什麼不守著她?
斐清悄然撿起霍凜落在地上的手機,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他擰眉,瞥向那匆匆抬走的擔架,觀察入微,他覺得擔架上的“屍體”,無論是體型還是露出髮絲的光澤度,都和他家主子在乎的人有出入。
於是,斐清快步追上抬擔架的人,叫住,正要掀開蒙屍布一探究竟!
擔架上的“屍體”突然自己詐屍!猛地坐起身,又躺了回去。
白布滑落……
一個禿了半顆頭的女人,頭皮血肉模糊,臉頰紅腫如豬頭,雙下肢粉碎性骨折,開放性脫套傷,皮下組織骨肉分離。
她驚恐的大叫:“喬楚不是喬楚,她是魔鬼!是魔鬼!她要殺我!”
禿頭女人可給斐清嚇壞了。
斐清後退三步,目瞪口呆,這是……喬姿小姐???
“爺!這不是!不是……”斐清機敏,環顧四周,疑惑頓生,卻又不敢學霍凜真喊出“容祈”二字,只能小心翼翼回到霍凜身邊,壓低聲,“不是您那位容小姐,是喬姿!”
斐清到現在沒搞明白,好端端的喬楚,怎麼就是容小姐了??可主子這麼喊,他必須學。
霍凜的瞳孔猝不及防驟縮!
短短數十秒,心情大起大落,跌宕起伏,艱澀痛苦與悄然驚喜的極端情緒反覆交織。
那一剎那,霍凜只想再見見她,和她說說話,沒敢奢望別的。
療養院,醫療間。
容祈坐靠窗邊木椅,光線透過雲縫,照射下來,穿過窗欞,灑在她慘白的容顏,映亮她虛弱的瞳孔,她的唇,色澤鮮紅,因為,全是血。
她痛苦的閉上眼,喉嚨滾動,漫不經心的用紗布拭去嘴角不斷滲落的血,彷彿這無關緊要。
嚴葉穿著雙“拖鞋”,蹲在容祈身前,用大量的消毒碘伏傾倒在容祈控制不住顫抖的左手上。
她的手指指尖,比先前更加血肉模糊。
“一隻手一隻手來,十指連心,會很疼,小姑奶奶,您得忍著。”嚴葉話帶顫音,“怎麼會傷成這樣?我還是建議先處理你身上那些崩裂的傷……我們趕緊去大醫院吧!啊?要出人命的!”
“不重要了,嚴葉,你是叫嚴葉吧。”容祈閉著眸,沐浴著光,唇邊彎起淺弧度,音色前所未有的虛弱慵懶,“手這樣,我就沒辦法抱霍凜了……”
天光穿透窗欞,在地磚上斜射出一道浪漫的金色光帶。
霍凜出現在光帶的盡頭,聽到了那句,讓他心顫的話。
他坐著輪椅,悄然來到嚴葉身旁。
嚴葉猛怔,面色惶恐起身,霍凜靜默,示意嚴葉不要講話,他接手了嚴葉的工作,拿過大瓶的碘伏消毒液,小心翼翼,橫握住那隻面目全非的小手。
異常溫暖的寬大掌心,再熟悉不過的觸感。
浸在窗邊暖光中的容祈睫毛顫顫,驀然睜開,和霍凜四目相對。
“hi~又見面了。”容祈手心捏著一團染血的紗布,捂住嘴,不讓嘴角的血滲落,輕鬆道。
她溫柔細碎的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