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四下裡看著,最後就落到了陸元方身上,於是他那一頭如銀的白髮就份外明顯到刺眼的地步。
只看這滿頭的白髮,誰能想到陸元方今年的年紀只是剛剛六十出頭……”十出頭,頭髮卻霜白至此,再思及每次見到他時總是忙忙碌碌半點安閒都沒有的情景,唐松不知怎的眼角竟有些發澀,這個被世人呼為“君子”的老人確實是值得忠心欽佩的。
因為性格的緣故,他在仕途上久歷坎坷,但其卻從不屈己而克一朝得武則天賞識居高位,掌選事後,亦絕不阿諛事君。一生宦海沉浮,盡得寵辱不驚這四字的真風流。
更難能可貴的是這位老人凡居於位則必忠於事,身為相臣,無論他的家中還是公事房都簡素到了極處,似乎在他的心中從沒有享受之念,也根本沒有時間享受。這位六十出頭便已滿頭白髮的老人為忠於職守不惜超限的透支自己的生命力。他就是一個一生無私,心中只存有蒼生社稷的活樣板。
此刻在這個靜寂的公事房內靜靜的看著這位蠟炬成灰淚始乾的老人,唐松心中的感受真是複雜的很。說實話他並不完全贊同老人的人生選擇,更不能接受老人的生活方式,但這並不妨礙他對老人的尊重—一發自內心的尊重。
所以即便因名單之事而被人攻擊之後,唐松心底也沒有對老人生出一絲一毫的怨恨,因為他知道老人絕不會做出把他當槍使的舉動,更不會有這樣陰暗的心思。
因為他是陸元方!
一生只為蒼生社稷而活,毫無私利的君子陸!
就在唐松心中浮想朕翩的時候,公事房外相繼又走進了兩人。當先那人五短身材,身體看來異常的粗壯結實,年紀在四旬左右,微胖的臉上有著一種藏之不住的豪放磊落氣概。
緊隨其後的是個三十出頭的青年官員,身量高而體形偏瘦,面色瑩白,五官端正,領下三縷微須,再搭配上動靜適宜的舉止,正是極符合當世審美標準的書生型氣質美男。
兩人進門向陸元方見禮之後便向唐松看來,唐松雖還不知道這兩人是誰,但對他們的觀感倒是不錯,主動起身向兩人含笑領首為禮。
“元之廣平你們來了……”陸元方終於從那一堆厚厚的公文中抬起頭來,為三人相互紹介道:“這位是兵部主司郎中姚崇,這位是門下給事中宋塌。這個嘛就是這一年多來在神都被傳的沸沸揚揚的尚書省都事唐鬆了都坐下吧……”
三人相互拱手再次見禮,姚崇性子開些,笑的也大聲。宋螺內斂些,但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卻是如沐春風,使人與其相對時不自覺的會感覺到很舒服。
陸元方的行事習慣向來是有事說事,所以三人見禮之後本應有的寒暄也盡省了。
等三人各都尋了座處坐定之後,陸元方看向姚宋兩人道:“你二人雖一個任職兵部,一個在門下省為給事中,但素日對吏治均有所思。前幾日給你們看的那些東西便是出自唐松之手,如今他也當面且說說你們的想法吧……”…;
聽陸元方的說話,唐松倒是隱隱想起在史書中對姚崇就有“長於吏道,的評價。而宋螺更是提出了“用人雖資高考深非才者不取……”的準則,其後來為相之後,更曾經幹出過一次罷免庸官數千人的駭然之舉。說這兩人對吏治有所思確是不錯。如此想來,主掌選事的陸元方將他兩人找來也就不顯得突兀了。
姚崇拍了拍手中厚厚的一沓,恰是當日唐松隨那份名單一起交給陸元方的說明材料,不成想陸元方居然將這個東西給他們看了,“唐都事這份名單做的實在穩實,便是陸相不能用,也算為朝廷挑出了一批能實心任事的幹才可謂功莫大焉……”
言至此處,姚崇笑著向唐松點了點頭,“不過,這份名錄若真個公佈出去,怕是會惹來無窮非議啊。這名錄中以流外吏出身,後又以吏幹轉為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