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按下車窗,外頭乾燥的風倏地吹入,她驀地打了個寒顫。
拓跋司功關上車窗,二話不說接過為她準備好的熱茶,並將她身上的羊毛披風攏得更緊一些。
“你好像很習慣照顧我?”她仰頭看他,覺得自己好像跟他認識了很久、很久。
他低頭看著自己對她的保護姿態,皺眉猜想自己這些動作是從哪裡學來的。
“我沒照顧過人,也沒有被照顧過。”他低聲說道。
“你又不是猴子從石頭裡蹦出來的,總有爸媽照顧……”她話沒說完,自己卻先內疚地打停了。
他說過他沒有家人的,而且他身上有股疏離感,也不像是出自一般家庭……
“我三歲時被扔在一間美國的育幼院門口,我在那裡長大,院裡老師定時給我衣食,我沒餓到、凍著,還有書念,很不錯,算是有被照顧到。”他平靜地說道。
宋隱兒望著他冷靜眉眼,猜想他的冷然也許是因為常年都不習慣與人有太多互動。
細細一想,這兩日之間,他與她在一起時,除了羅倫之外,竟不曾再遇過其它人。他對於人群,顯然採取這明顯規避的態度。
宋隱兒拍拍他的手,故作輕鬆地說道:“育幼院造就了現在的你,很好,很值得感恩啊!你幾歲離開育幼院的?現在還會回去那裡嗎?”
“很少。但我幫他們成立一個基金會,讓他們經濟來源無憂。”他附近她,氣息不客氣地吐到她的臉龐上。
“我最欣賞感恩圖報的人。”她緊張地說道,雙唇不自覺地刺痛著。
每回他看著她時,她的內心都在天人交戰——既想投入他懷裡緊擁著他,卻又想轉身逃開,離他遠遠地。
“準備要回去了嗎?”他撫著她的臉頰,只想和獨處。
“不要催我,我還要多看一下。”宋隱兒轉身又趴在窗邊,一手不自覺地壓住狂跳的胸口。
拓跋司功凝望著她,看到她臉上緊張的神態,知道她畢竟不像自己,已經夢了太久的她、想了太久的她,因此對於她只有不顧一切地想擁有的念頭。她會因為兩人之間太強烈的吸引而恐懼,也是正常的事。
“你想看多久就看多久吧!”他撫著她的髮絲說道。
“你不覺得我這副懷古之幽情的模樣很有氣質嗎?”她拉開他的手,努力想讓氣氛不要那麼親暱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不覺得。”看她鼓起腮幫子,他觸著她的唇角,輕聲說道:“我喜歡看你笑,你笑起來的樣子,好像太陽出來了一樣。”
看著他永冷肅臉孔認真地說著這些話,宋隱兒握緊拳頭,心都融化了。
她當然談過戀愛,卻從不知道戀愛會讓她失去理智,之前戀愛時雖然也算熱烈,但是什麼是現實,什麼時候該冷靜,她還是分得很清楚的,沒想到一遇到拓跋司功,他像一把大火朝她迎面撲來,燒盡她的理智。
如果說夢中的“他”會讓她懷念,而眼前的這個男人則讓她心痛:她甚至覺得在宴會廳裡與他對望時,她的心就已經不再屬於自己了。
“你……”她看著他,幾回想開口,卻因為不知道該說什麼來形容自己的心情,只好捂著胸口,用誇張的聲調來掩飾真實心情。“這是我這輩子聽到最好的讚美。先是大手筆包下我一天,然後還說我笑起來像太陽,我有點理解灰姑娘參加舞會那晚飛上天的心情了。”
“你臉紅了。”他說。
“哎喲,被發現了。”她吐吐舌頭,雙手捂著發紅的臉龐,不好意思對上他如影隨形的視線,於是轉目看向窗外的黃沙蒼茫。
這個地方,她真的沒來過,可她只要一看到那片大大小小几百座的金字塔,心裡就有股強烈的不安,像是在恐懼著這片大漠裡頭曾經發生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