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光是用死記硬背的笨方法,就寫光了上百隻筆芯、熬過無數的夜、攢了一本閒餘時間背書的小紙條……甚至到最後,他都恍惚了——自己到底是該睡了還是該醒了?
零零碎碎的回憶拼在一起,倒像是一臺被下了指令的機器,無端地重複同一件事。
以後如若有人問他辛苦嗎?
鴻雁就會像如今對著蘇晴這樣,一笑置之地淡然回答道:「沒關係,不辛苦。」
與生死相比,一切都不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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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對不起
下課鈴聲響起,甘之南正比照著高數書上的例題寫連續可導的習題,驀地感覺到自己的光線被擋住了,他頓了一下抬起頭。
面前的人他不認識,但是應當是信工103班的同學。
那人極其自來熟地坐到了他的桌子上,像是敘舊一般開口道:「要我說啊,你還是太善良了。」
「你哥簡直就是個賴皮,管他做甚?你不覺得他就是在找你茬嗎?每次咱們班舉辦個什麼活動,他都要來插一腳,再展示一番自己那拙劣的技術,儘是出糗,連帶著你也跟著丟臉……」
「我們都很懷疑,他真的是你哥嗎?」
「這次是滑板摔著了,上次是籃球砸到頭,上上次被泳池嗆住……下次我們整個高空彈跳活動,他是不是也要不帶安全繩就往下跳?」
那人的碎碎念甘之南基本上沒聽進去幾個字,只是鴻雁近一個月確如他所說太不老實,總是這兒傷著那兒流血,就連他宿舍的小醫藥箱,甘之南閉著眼都能摸索出來需要的東西。
鴻雁是賴皮這事他從小便知道,也不會討厭什麼,像是這麼多年來習慣了他好似一隻管不住嘴的麻雀般在自己身邊嘰嘰喳喳。
有時候,甘之南倒是希望他的嘴裡能吐出些真心的話來,不要總是在輕如鴻毛的小事上虛張聲勢,不要總像只蚌精一般表面上用硬殼「威脅」自己卻將真正受傷的柔軟地方藏起來。
比如趙承光住院,再比如小時候治療,真到了那種要命的事上,鴻雁反倒不會「威脅」他,只會一個勁兒地裝沒事、對他笑,再把自己藏起來偷偷地哭。
還有就是,無論長大與否,他哭起來都一樣得醜。
甘之南見他還在喋喋不休地講話,皺了一下眉和他對視,冷漠地說道:「可以閉嘴了嗎?你吵到我學習了。」
還在上政治公共課的鴻雁驀地連打了兩個噴嚏,他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獨自喃喃道:「有人罵我……」
他瞧了瞧掛在教室前面的表,離下課不到十分鐘。
一旁的蘇晴突然往這邊湊了一下,小聲地問道:「下課一起吃飯嗎?」
「後門那條街上新開了一家麻辣燙,買一送一哦。」
「……」,鴻雁撇了撇嘴,偏過頭看她,點破道:「你不會就是為了免費蹭飯吧?」
明著被戳破了小心思,蘇晴小咳了兩嗓子,隨後申明道:「我是那樣的人嗎?」
「當然是我們兩個aa了!」
「不了,一會兒有事。」
蘇晴聞言眨了眨眼,一副看到獵物的模樣差點把鴻雁嚇著,她收斂了一下,好奇地問道:「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要和那個小男生一起去吃飯?」
鴻雁的嘴角抽了一下,實話實說道:「他接了一個實驗室打掃,一會兒就要去,怕他沒吃飯低血糖……小爺順路!給他帶點吃的。」
儘管鴻雁將「順路」二字咬得很重,蘇晴還是看穿了他的小心思,揶揄道:「我懂,我都懂。」
「對了,我還沒有你的聯絡方式,方便嗎?」
鴻雁報了一串,蘇晴低頭在搜尋框輸入後傳送了好友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