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危的小太監卻上門給她送銀子來了。
那數目讓唐糖將眼使勁揉了揉,那日她手頭沒有散碎銀票,為了打發趙思危不要杵在靈堂裡生出什麼不快,大手筆地託他家小太監代為投下一注。
不想這票本錢在趙思危手上盤桓了三天,連贏三局,足足翻了八倍。
唐糖賺了個盆滿缽滿,卻壓根連那三日馬球賽的勝負都不知。還是聽裘寶暘告訴她,才知齊王只勝了頭天大年初一這場馬球,後兩日,皇家球隊一舉連拿兩局,將齊王的馬球隊打了個落花流水。
“哼哼,實不相瞞,哥又輸錢了。哥本道皇上還打算繼續兄友弟恭謙讓下去呢,孰知陛下忽就發了神威!早不發晚不發,哎喲,哥真是要被他們那群人坑死了。”
發威?唐糖倒不這麼看。
齊王有法子讓她連贏三局,只恐怕如今的一切,都早已盡在趙思危的掌握之中了。他成竹在胸,接下來想要什麼?
趙思危不是個蠢主顧,儘管他對唐糖示好近來總是有意無意地過了頭,但天大的好處,終是不會讓她白拿的。藍皮信中,又有了最新囑咐……探益王府。
齊王在信中透露這小太監是他心腹,話無不可直言,唐糖與他打交道也不少回了,這會兒讀罷便同他皺起了眉頭:“這種活,是飛賊的勾當啊,術業有專攻,這種事情我實在並不擅長。公公回去轉告殿下,若需引薦飛賊,我倒是認識幾個。”
那公公卻極肯定:“益王府不同,殿下只信任您,裡頭一個活人沒有,您是大有可為啊。”
益王府已在去年開春的那樁血案中化作了一間廢宅。唐糖真不想做,一個活人沒有,聽著豈不更毛骨悚然?
然而益王府血案,正是紀陶查案軌跡中,最後一樁有跡可循的重案。益王府的事情做完,到時真相當真會浮出水面麼?趙思危答應過她的事情,如今仍像是掛在天邊的老大一個餅,隱隱看得見,卻絕撈不著。
她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上了賊船的人,捨不得跳下冰冷的河川,就得幫著賊趕緊將船開去對岸。
只是對岸,又有何人在等?
裘寶暘說她賭場得意……唐糖掂一掂那一刀銀票,分量不重,數目卻有些驚人。本來是要用來包養混蛋的銀子,哼,那個混蛋,近來卻不知在忙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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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木蘭喪事剛完那兩日,唐糖一天好歹還能見上紀二幾面,他也會不失時機地趁四下無人,跑來唐糖跟前噓寒問暖。有時候也問刀刀的事,給刀刀往家請位什麼樣的先生,要不要讓刀刀一餐少吃些,以便減一減他那一身贅肉。基本就是沒話找話。
唐糖愛搭不理,神情懨懨,實在也非故作矜持。
紀二的寶貝兒子刀刀無意間在他爹書房捧到本九宮算,竟以為這是天下間第一奇書,纏著唐糖非要學。
五歲的小破孩子連數都未曾識全,教起來何其艱難,唐糖想想謝木蘭臨終的眼神,終是不忍拒絕,於是乾脆先教刀刀算學,從零教起。
結果可想而知,紀刀刀是個奇特的孩子,根本不由她教,自己腦袋裡冒出的古怪問題就多得要命,唐糖每日光答他所問,已然答得暈頭轉向了。
“我與東鄰的珠姐姐面對面走,一個由東往西,一個自西向東,我比珠姐姐胖一倍,珠姐姐比我大五歲,母親,你算算我們會在哪一個路口上相遇?”
“我與西鄰的蓉姐姐一同往魚缸裡吸水,我比蓉姐姐胖兩倍半,蓉姐姐比我大兩歲,母親,你算算魚缸裡的魚幾時死?”
唐糖哭笑不得:“刀刀啊,你家鄰居里頭,就沒有一個妹妹的麼?”
“哼,一個個流著髒兮兮的鼻涕泡,我一見恨不能將她們扔去魚塘裡洗一洗。”
“唔……看來你只喜歡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