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見山路轉彎之處,隱隱有一條白影,就是她的那匹白馬,她只恨未預備著弩箭,一時情急,將雙劍歸於一手拿著,她把另一隻手向旁邊摸起了一塊碎石,就向看那條白影猛力的投去,只聽嘩啦的一聲響,那邊像有甚麼銅鐵的傢伙扔在地下了,而蹄聲哨哨越走越遠,雪瓶怒喊說:“回來!你絕跑不出山,我尋著你必要殺死你!”也不知那邊的人聽見了沒有,但是絕不答話地向前逃。雪瓶順著山路緊追,攀樹登石,追出了很遠,已上到了很高的地方,向下一看,只見一片一片的白雲都像那匹白馬似的,蹄聲卻聽不見了。風聲愈大,山水愈響,樹木亂抖得更厲害,狗仍在下面亂叫,她四下張望,若然覺得眼前一亮,相隔約有一箭之遠,那邊分明有一晃一晃、忽明忽滅的火光,還不像是燈,分明是許多火把,而且似是往近走來了。
雪瓶心中明白,這山裡原來真有強盜,牛脖子在尉犁城時就已跟賊人勾通,他早已惦記上了我那兩匹馬,但我那匹白馬可以捨棄,黑馬卻是死也不能使它到了別人的手中。於是她又向前忿忿地緊追,迎著那慚來漸多漸亮的火光趕去,腳下是極為難行,帶尖的山石,有刺的樹木,很滑的青苔,殘留的雨水,旁邊又是煙雲遮罩的萬丈懸崖跟深澗,她時刻要小心,卻又時刻不敢緩,越過了一道高嶺,向下走去,卻覺得山路漸漸的寬平,那些火光來得也愈近了,顯然看出來確實是火把,一共有二十多隻,有的走著走著就被風吹滅,有的卻風一吹它更亮,熊熊閃閃的火光之中,照著可不只是二十幾個人,至少有四十個人,漸漸也能聽見他們的說話了,可是聽不清楚,又漸漸聽到了他們的腳步之聲。
這時雪瓶只恨未帶著弩箭,不然站在這裡連枝箭射去,他們就都得倒下。雪瓶又向前走了幾步,就見右邊有幾座高石,上面大約生著有兩三棵樹木,雪瓶就將身子向上一縱,輕輕跳了上去。她在上面雙手持劍站立,向下看著,就見火光逼近了她的眼睛,連這些人的模樣她都看出來了,只見有的頭戴著破草帽,有的手中蒙著頭,有的就把一條辮子像蛇一般的盤繞在頭上,其中多半穿著汗掛、夾襖,還有幾個光脊樑的,都用手舉著燃著了的乾草把跟枯樹枝。他們說著:“可要小心!”
“別管旁人,只敵住那兩個丫頭就行。”
“哈薩克的那丫頭還不要緊,只有飛駱駝……”相距只有四五十步遠,這些人萬也沒想到山石上會有人,春雪瓶不是飛駱駝,簡直是飛鵬、飛豹子,她手擎雙劍從上向下驀然一跳,喝一聲:“都站住!”把那些人都嚇了一跳,有的就失聲喊出來。雪瓶雙劍齊揮,立時就砍倒了兩個人,其餘的全都亂紛紛地向後退,齊聲大吼道:“你是誰?……”
雪瓶連半句話也不答,只是舞劍逼近,眾賊也一齊用刀相迎,當時刀劍齊鳴,人聲亂嚷,但雪瓶的雙劍無論砍、刺、掠、削,幾乎每一劍都不虛發,每劍必有慘呼之聲髓之而起,必有火把扔在地下,與創光相映著,一霎時倒在地下七八個,墮下崖去有十幾名,其餘的人全都抹頭逃跑了,雪瓶多日的胸頭抑鬱之氣,到如今才發洩了一半,她的雙腕都已有點酸了,腳下踏的不是人的手,就是像雨水一般的血,地下燃燒著的火把照得石頭髮紅,照得雲霧也發亮。
她用雙劍架住了一個剛要跑而沒跑成的賊人脖頸,這個賊就向她跪下了,央求著說:“小王爺!……”雪瓶怒問說:“你們都是從哪兒來的,牛脖子那個賊偷了我的馬往哪邊逃的?快實說!”
賊人說:“我沒看見牛脖子,他倒是說春大王爺有匹好馬,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