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兄弟!”
石晏抬手一揮,示意旁人不用驚慌,他強自忍耐,從地上緩緩站起。
身下是一灘深紅的血跡。
即便知道沒有傷到他要害,但看得這一地觸目驚心,初然還是心中一澀,可不知為何,此時此刻,她竟一個字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我們走。”
石晏沒再看她,利落地背過身。
旁邊一人愣道:“走?可是那賊人……”
“還不明白麼?”石晏收起雙鐧,目光輕輕一瞟,“穆信根本就不在這裡。”
“不在這裡?”那人聽得一怔,忙問道,“可若不在這裡,她……”
“穆信若是在此,又怎會讓她一人出來應戰。”這樣的話從石晏輕飄飄道出口,彷彿提及的是個與他毫無干係的外人,“只怕是她二人早就串通好。眼下那穆信定是早從林中逃走了。”
“那我們從何處去追?”
石晏略一思索,抬眸看向前方:“青口鎮。”
周遭立馬有人舉刀而起:“好,大家快跟我來!”
人群簌簌移動,從破廟門前漸漸走開。
石晏正將舉步,耳邊忽有人小聲問他。
“石兄弟,那這位……這位姑娘,怎麼辦?”
他步子停在半空,僵了僵,不曾回頭,聲音卻冰冷。
“隨她。她若是要跟來……不用再手下留情。”
……
風漸起,林間落葉飄零,原地就只剩了初然一人,孑然一身,一頭散亂的青絲在耳邊撥動,這一刻,她驀地覺得自己無依無靠,無根無源。
握著刀柄的手尚在顫抖,握得這般得緊,甚至出了汗,而她卻感到寒意刺骨。將珠碧刀舉到眼前,明晃晃的刃上殘留著幾許血液。
為何事情會演變成這樣……
為何自己非要和石晏自相殘殺不可……
為何自己要傷了他……
不久之前,一切不都還好好的,不久之前,不還一起在酒樓喝酒吃菜,有說有笑的麼?
她手一鬆,刀應聲而落。
仰頭看著蒼穹,眼淚早已是止不住的流了下來。今夜發生的事情太多太複雜,簡直讓她透不過氣來,也無法接受,偏生又沒有人能夠傾訴。
胸腔裡鬱結的難受,恨不得大喊大叫出來才好。只是,她又不能……
石晏誤以為穆信是往青口鎮去的,倘使自己不跟去,他定會懷疑。
初然咬著下唇,俯身要去拾地上的刀,卻在蹲下的那一瞬,嘔出一口鮮血來,她眼前一黑,一頭栽倒在地。
*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似乎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裡,還拿著穆信贈的那把彎刀,在人群中廝殺,這些人的面容,她全部沒有記憶,可只記得他們的眼睛,一雙雙被恨意填滿的雙目在她眼前閃過。
當她回神過來之時,手裡,身上,早已被血浸溼,連視線都是殷紅的一片。
殺了他。
殺了他。
殺了他。
那個殺人不眨眼的禽獸。
殺千刀的東西。
定要讓他不得好死。
殺了他。
……
腦中迴盪的盡是這樣的聲音,魔障一般揮之不去,她對著四周大喊,想要所有人閉嘴,可是她聽不見自己的喊聲。
周遭什麼也沒有,不是空白的,也不是漆黑的。
石晏就站在遠處,穆信亦站在他對面,她看見石晏拿了一把劍,狠狠穿透了他的身體。
鮮血四濺。
一瞬,她猛地睜開了眼睛,夢靨。
入目的不是郊外的蒼茫的天空,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