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當是收買吧,這是我買你幫我做事所給的報酬,我能給你的也只有這麼多了。”周翼的目光流連地看了逸夢一眼,“不要這樣看著我,再看我就捨不得死了。”
“那… …”那你就不要死了!逸夢開啟朱唇,未及說,周翼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那顆內丹送入了逸夢口中,手隨即垂下,似無意地推開了逸夢抵著他後背的手,然後,歪著身子倒在了草地上,這動靜驚走了膽小的灰兔,也引下了逸夢的淚水。
哀莫大於心死,他沒救了,在他萬念俱灰的時候,他就已經沒救了,怎樣都沒救了… …“以為一顆內丹就可以收買我嗎?你真是奸商!這算什麼,用你的性命逼著我給你賣命嗎?周翼,你真討厭,真的很討厭,我最不喜歡被人逼迫了!”直白地說著討厭,原來直白地說出自己的感情也並不是那麼困難,好像說上了癮,一聲聲說著,可躺著的人卻怎樣都不動一下,像真的死了一樣,不,不是像,而是真的死了。
怎樣嚥下內丹的,逸夢不知道,怎樣開始哭泣的,也不知道,手中緊緊地握著靈石,未曾打磨的稜角劃破了手心,鮮血在流,又自然乾涸,逸夢卻沒有察覺一樣說著“討厭”,從大聲到小聲,從平靜到憤怒,再度歸於平靜,低喃著,聲音已經沙啞了,而天色,也暗了下去,那一襲紫衣被風拂動,衣袂飄飄,她看著,等著他再站起來,哪怕是利用也好,即便不承認,但這個人,是真的被當作了兄長。
會在他平靜的時候觀察他的表情,猜測他的心情,會在有困難的時候想要請教,師兄,說的不也是兄長嗎?也會拿他和前世那個惡劣的哥哥比較,然後發現他其實還好,他的利用並不是以損害她的利益為一部分的,而且,所謂欺騙,若是自己肯多想想,也會知道是誰做的,那樣淺白的算計並不應該是出自城府深沉的他的手筆。
不是還有雄心壯志嗎?不是還有那麼偉大的願望的嗎?而且,有了金蛟內丹的他難道沒有資格成為神龍的嗎?那樣強大的力量,難道他不渴求嗎?怎麼就這樣放棄了呢?一層層不解在眼前佈下迷霧重重,那些問題,她可能永遠都不會得到答案了。
他不要內丹,甚至連元神都可以不要,想也知道他放棄的決心有多大,這個人,是否一直這樣特立獨行,從不理會身邊人的想法,說要,再難也要,說不要,再怎樣也會乾淨利落地丟下,太乾脆太純粹,這樣決絕的情感是隨了他的母親嗎?直到這一刻,逸夢突然發現對他了解得太少,這樣的自己,又有什麼資格以他的朋友自居呢?從來不曾主動關心過他,更不曾瞭解過他… …隱私權的體貼更像是保護自己的壁壘,隔絕了他人也隔絕了自己。
“… …你放心,我會幫你完成心願,一定!”逸夢抱起了周翼的屍身,冰涼的身體很沉重,逸夢的腳步也同樣沉重,她還要去找楊濟和微微,找那些妖修,以後,她要為了周翼的理想而努力爭取,妖界,真的是個很偉大很溫暖的理想,不是麼?
夕陽西下,背對著落日的餘暉,身影在眼前拉得好長,前方的路一片茫然,四下裡的影子惶惶,該怎樣走該如何走,再也沒有人可以幫她決斷了… …
郊野,一個老者正在追逐一個青年的身影,“兒子,你走慢點兒啊!兒子——”
青年腳步不停,絲毫不為所動,猛然間看到林中的灰兔,眼中一亮,動作迅速地撲過去抓住了兔子,下一瞬,咬破了兔子的喉管,生吸其血,生啖其肉,老者追上來想要從他的手中奪下兔子,卻被青年抓住了胳膊狠狠地咬下一塊兒肉來,和著血嚼下,青年血紅的眼眸如瘋魔一般,絲毫不理會老者的痛苦和哀求。
終於,他吃夠了,繼續往前走著,也不知道要去哪裡,要到什麼地方,卻走得飛快,把老者的呼喚拋在身後。
追了一會兒,彷彿是力竭了一般,老者捧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