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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嗎?」池念怕他改口,補充,「我睡幾分鐘幫你開車,就眯一小會兒。」

「你不是怕狼來了麼?」奚山看他。

池念窘迫:「……這話題過不去了是吧?」

奚山笑個不停。

「我們往哪兒走啊?」

他好像已經是第二次問這個問題了,上回奚山說去看落日。現在落日看完了,池念抱著不確定的態度把兩個人擅自劃為「我們」,潛意識裡並不想被奚山拋下,雖然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還是要先跟著奚山。

「我跑的小環線,從西寧到張掖再到敦煌、格爾木,最後原路返回走一截,再向東,沿315國道經過德令哈、烏蘭,最後回西寧。」

「……你跑了多久了?」

奚山算了算:「小半個月了,一路走走停停的,又不趕時間。」

但是這麼久都一個人嗎?

池念沒問出口。

「你睡吧,我先開著就行。」奚山說,沒等池念再回答又自己加了條件,「別睡太久,起來得幫我開會兒車,明天最快也要下午到了,我扛不住。」

池念已經在副駕駛上繫好安全帶,把毯子整個蓋好,拉起遮住了一點下巴後眼睛都閉上了,困得不行的樣子:「嗯嗯嗯。」

「要記得啊,你上個鬧鐘。」奚山提醒。

「嗯嗯……」

結果鬧鐘沒定,人先秒睡了。

第6章 山脊傾斜

越野車不算頂級配置,高原國道偶爾顛簸也不舒服,但這是池念自打男友不聲不響離開之後睡的第一個好覺。

他以前無憂無慮,一個月來卻因為焦慮情緒頻繁失眠。兩三點還不睡是常態,好不容易有了睏意又睡得淺,窗外風聲大一些、說話音調高一些,池念立刻就醒了,瞪著一雙通紅的眼睛,從遮光窗簾的縫隙裡等天亮。

查到銀行卡的轉帳記錄時池念差點整個崩潰,被背叛的感覺到現在都鮮明地刻在腦海深處,蟄伏著,隨時等候在某個深淵邊上,預備再推他一把。

北京槐花開滿了枝頭,池念坐著,張開手掌時看見茂密的陰影。男友手機打不通,池念萬念俱灰,也不知道自己當時為什麼很快就接受了事實。

興許絕望到極致的時候反而能保持平靜思考。

他沒有找朋友,更不肯就此低頭回家,因為覺得說「我男朋友好像不要我了」太丟臉寧可一個人遭罪。

池念就是這樣的性格,不該倔強的時候偏偏撞了南牆也不回頭。

身上帶的錢不算多,池念只能委屈自己住一個小旅館。

門板隔音效果聊勝於無,他在二十來個夜晚中聽過情侶吵嘴,丈夫出軌被妻子抓姦在床,一夜情,喝醉的男人打架惹來警察……還有一次掃黃打非,兩個民警半夜敲了他的房門看了一圈又離開。

最初池念覺得有趣,習慣之後,小旅館裡的人生百態都成了他煩躁的根源。

吵鬧,尖叫,還有做愛的曖昧聲響都讓他噁心。

他準備去敦煌的那天才搬出旅館,經久不見日光,北京的晴天毫不吝嗇地鋪在柏油馬路上,照得他頭暈眼花。

池念坐大巴到了首都機場,離開了北京,那股煩躁卻一直沒離開他。

自我診斷結果不一定正確但總能說明問題。

因為失戀,和家裡的矛盾,維繫幾年的關係,這其中積累已久的怨氣一下子散發出來,開朗性格也隨之沉悶下去了。

敦煌的沙漠與月牙泉沒治癒他,高原白雲的遮蔽草原的影子也沒有。隨著進入高原的時長漸多,池念越來越陰鬱,一整天都可以不說話,坐著發呆,夜裡也不睡覺,一遍一遍地翻手機看以前的聊天記錄。

甜言蜜語成了箭,戳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