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只來得及看見那雙烏黑鳥爪一樣的手在空中無力地一抓,門便關上了。
以至於赤雪丹霜都有些恍惚,時百姓日常生活寒苦,對行人多有戒備,這般熱烈大方的真是少見。
而且這也和她們想象中的宣慰司不一樣,宣慰司是土司自治場所,應該還是官邸,多半居於相對繁華之地,而族民才散在山林之中。南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已經式微,土司倒顯得非常接地氣,和族民居住在一起,親如一家。
阿扣忍不住露出陶醉的神色,喃喃道:“阿丹大姑還是這樣熱情美麗,過得一等一的好,我們便放心啦。”
又笑道:“阿丹大姑對我們真好。阿慈,你要辦大事,方才為什麼不趕緊和阿丹大姑說呢?”
鐵慈坐在桌邊,慢慢把玩那陶碗,“哦?好?你覺得很好?”
阿扣:“……難道不是嗎?”
鐵慈嘆一口氣,放下陶碗,“傻姑娘。熱情不是靠嘴皮子熱出來的。”
阿扣顯然有聽沒有懂。
鐵慈笑而不語。
如果真熱情,如果真喜歡,同族的人遠道而來看她,怎麼不敘舊,不問候族中親長,不開私宴,不邀請同住,而是把她們扔給一群陌生的族人,住在遠離自己的底樓?
她來去如風,匆匆安排,渾身上下,其實都寫滿了“老孃很忙你們有眼力見的趕緊吃吃喝喝走人不要不開眼地拿雞毛蒜皮的事來煩老孃。”
這不走心的招待,也就阿扣這樣的傻丫頭覺得“熱情”了。
看阿扣不覺異常的模樣,顯然這位阿丹大姑以前在魃族,就是這樣“熱情”的。
鐵慈的目光投向對面,一個黝黑的漢子正開門走出來,加入到人群中幫忙收拾剛獵到的獵物。
大山深處的燕南各族部落裡,還保留著獵物統一分配的傳統。
阿丹大姑一直沒有出來,紅紗卻收了回去,鐵慈等著晚上,她想先看看南崖土司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以及南崖土司的前兩位夫人,似乎也沒看見蹤影?
簡單洗漱後,鐵慈便帶著赤雪,混入廣場中間人群,幫她們一起曬藥草,處理食材,給獵物剝皮,順便打聽這南崖土司的情形。
依舊是熱情不設防的姿態,年輕的婦人們告訴鐵慈,土司的大夫人已經很老了,從不出來,只每日送飯。土司的二夫人和三夫人情同姐妹,一同伺候土司,也一同為土司分擔事務。土司的年紀原本比大夫人還老,自從娶了三夫人之後,一日比一日年輕,如今如同壯年,偶爾還能狩獵,所以族中上下都非常尊敬三夫人,族裡和宣慰司的事務,和昆州以及其餘宣慰司的往來,現在基本都是三夫人管理。
鐵慈看一眼阿扣,悄聲問:“你們族裡有返老還童藥?”
“這不可能。”阿扣搖頭,“族裡真有這種藥,豈不亂了套?”
鐵慈手指敲擊著野獸的腿骨,似笑非笑,“那麼,有沒有讓人返老還童的毒藥?”
“這也不……”阿扣忽然住了嘴,臉色微微變化。
“你是說……”
別的事這姑娘也許糊塗,涉及到她族中那千變萬化的奇毒異草,她卻是爛熟於心的。
返老還童做不到,但有些解藥能讓肌膚頭髮不再衰老,時間久了看起來就年輕了。有些毒藥能以折損壽元為代價,恢復肌膚和頭髮的光潤,那更像是返老還童。
“不會吧,大家都說阿丹大姑和土司無比恩愛……”
鐵慈輕笑一聲。
“誰知道呢,晚上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