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那陰森森地琢磨,鐵慈又是給他端水,又是找藥,找乾淨的布,忙忙碌碌,飛羽瞧著她身影,唇角慢慢翹起。
摸著傷口滿意地想,這一刀不虧,不然就方才那情形,少不得這位又要一臉雍容上幾日。
他不喜歡葉辭平日那大方從容勁兒,和誰都親切,但其實和誰都有距離,她若那般對他,他這心就空落落的沒個著處。
鐵慈忙了一圈,才坐下來,撕開褲子仔細看了傷口,眉頭一皺。
看飛羽一眼,那傢伙正神遊物外,那笑意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不順眼歸不順眼,瞧著那很深的傷口,她心中暗歎一聲,還是掏出傷藥給他敷上了,完了狠狠一拍。
飛羽猝不及防,嗷地一聲。
鐵慈面無表情地道:“痛?自己插自己的時候怎麼不覺得痛?”
飛羽面不改色,“什麼?”
鐵慈冷笑。
裝,叫你裝。
那扇骨一根根都是我親手磨出來的,會造成什麼樣的傷口,我能不清楚?
“我給你面子,不當面拆穿你。”鐵慈微笑,“現在,出去,我要睡覺了。”
“我不。”飛羽抓住了她的手,“方才,我不在的時候,容溥那缺德玩意兒,又挑撥什麼了?”
“沒什麼。”鐵慈淡淡地道,“你要知道,如果己身真的無懈可擊,那麼誰挑撥也沒用。”
“那也首先要彼此信任。”飛羽道,“你信任我嗎?”
鐵慈沉默了一會。
隨即她道:“我信任你。比信任誰都信任你。我相信無論何時何地,你都不會害我。正如我對你一般。”
飛羽剛剛綻開笑意,就聽見她又道:“但是你似乎不那麼信任我。我和容溥在洞裡,外面還有這麼多人,你是想到什麼地方去了,用得著自傷?你這麼偏激兇狠,久而久之,會讓我對你的信任打折扣。”
飛羽挑眉道:“我為什麼要自傷?因為就在方才,你在洞裡看我的那一眼,我忽然覺得,現在不想法子走到你身邊,和你說開,也許你就會離我越來越遠了。”他握緊了她的手,用力之大,似乎要將她揉進自己的掌心中,“告訴我,是這樣嗎?”
鐵慈盯著他的眼眸,他有世上最美麗的眸子,最冷酷的心,最深遠的心事,和最能讓她不能放下的,眼眸裡淡淡的寂寥和仿徨。
他強大美麗,聰慧兇悍,但很多時候,他讓她覺得,他依舊是那個在雪原上孤獨號哭、在冰洞裡苦苦攀爬的孩子。
落一身寒霜冷雪,捧著斷了的手指四顧茫茫,舉目無親。
那樣的孤獨和寂寞深入骨髓,和著那冰雪深埋心底,從此他不再和這世間煙火人事共情,身周冠蓋滿京華,內心躅躅獨行。
得到的太少,所以得到一點便要不擇手段抓住。
擁有的太少,所以一點不能忍受失去。
不幸的人,用一生來治癒童年。
她的心,在他那樣既純又瘋的目光中一點點軟下來。
忽然便心平氣和了。
心平氣和地道:“容溥說你繼承了祖輩鉅額家產,堪稱豪富。說你已有未婚妻。”
“我已經求了我父親,他已經代我去解除婚約了!”飛羽道,“那是父母之命,我從未打算遵從,事實上,在遇見你之後,我就命人去殺她了。”
鐵慈震驚道:“你的三觀為何歪至如此?不樂意退婚便是,何必要殺人?”
“因為她家頗有權勢,且仗勢欺人。想要輕鬆解約很難,我才想著不然殺了算了。”飛羽道,“你若覺得不快,我饒了她便是。”
鐵慈道:“女方是遼東豪門麼?行事如此霸道?”
“比你想象得還霸道一些。”飛羽沉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