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東家,你可算過,半價售肉意味著什麼?咱們家的肉向來選料講究用料實在,盈利微薄,半價意味著每賣出一塊一斤重的肉,自家就要虧損三錢五分銀子。盛都多少人吃不起咱們家的肉,一旦半價,這些窮鬼能把咱們鋪子的門檻踩斷。更不要說這一輪把上兩季存貨賣空了,後續的肉還沒來得及運過來,咱們要麼空鋪幾月,要麼再運一次,先不說趕工多花的工錢,光那千里迢迢的運輸便是多少銀子……”
肉類長途運輸很是講究,而田家肉乾選用的肉十分講究,都是千里迢迢地運過來,田家是和一家專司各種特殊運輸的商家訂了契約,能保證肉乾等物運到盛都不變質風味不失,但那價格也令人乍舌。
田武還沒說話,管著三家店鋪的,田家的一位老掌櫃又道:“少東家,老夫說句不當說的話,您雖然有盛都全部商鋪的決事權,但老爺送您出來,是指望您讀書讀得好,好讓田家光宗耀祖的。這要您稍有差池……五少爺七少爺他們都在九綏,在老爺他們身邊盡孝呢。”
田家的掌櫃們都點頭,這話裡意思很明顯,田家偌大家業的繼承人也不是非你不可,瞎折騰讓家族利益受損,小心折騰掉自己的前途。
“七叔您說什麼呢?小五小七留在九綏代我盡孝,多好。”田武笑呵呵地道,“至於損失,暫時肯定是有的,但是長遠肯定是賺的,我押了這世上最大的寶,咱們田家遲早能成為這大乾第一商,諸位叔叔伯伯一定要信我。”
總管事是盛都人,是田家強龍壓不得地頭蛇,特意重金請來的精明掌櫃,訊息靈通,大概能猜到他的意思,搖搖頭,長嘆一聲:“年輕人吶。”
其餘掌櫃卻大多都是九綏田家的老人,猶豫著,都在看那位年紀最大的掌櫃,田家老管事的兄弟,田武都得喊一句七叔。
七叔道:“少東家難得發話,自然是要辦的。只是咱們多少得留下下半年的本金,不然給盛都這些窮鬼搶完,咱們鋪子裡外上千夥計怎麼活?要麼就西寶大街及旁邊勝意坊的七家店鋪半價吧,也算是為咱們田家張羅點名聲出來。”
便有西寶大街及勝意坊的掌櫃出來應承,田武坐那沒動。
七叔道:“少東家累了吧,還是早點歇息著,阿森,阿森,過來伺候少東家洗漱去。”
“那倒不急。”田武站了起來,捲了捲衣袖,呵呵笑道,“嫌我衣服髒是吧?可衣服等會會更髒,不如攢著一起洗。”
“怎麼會更……”七叔話還沒說完,田武醋缽大的拳頭已經狠狠砸了過來,“因為還要打你呀!”
“砰”一聲悶響,七叔鼻血長流,田武打完也不曉得趕緊收手,果然濺了一袖子。
田武收回拳頭,吹吹,展顏笑道:“殿下說的對,多說不如多做,多做不如多打。對於某些不上道瞎比比的,打到他閉嘴就是了。”
說著也不等捂著鼻子嗚哩嗚嚕的七叔說啥,轉頭對一屋子震撼鵪鶉狀的掌櫃們道:“兄弟們,我的兄弟有難,需要我幫一把,也沒什麼難處,就是散一點家財。咱田傢什麼都不多,也就錢多一點,這點忙都幫不上,當什麼男人你們說是啵。”
來自九綏,天生天養,日常愛比豪壯,撒尿都恨不得比出個高低的漢子們,頓時被問出了熱血,“那還用問,扯口袋倒呀!”
“這就去這就去。”
“少東家難得認下兄弟,怎麼能不替少東家撐這個面兒?不說的,南市十二家店鋪這就派人街頭巷尾通知去。”
“我們也走了,得去備貨。接下來盛都的熱鬧,就要看咱們田記啦。”
掌櫃們七嘴八舌說著,捋起袖子準備幹。
田武挺著肚皮嘿嘿笑,大手一揮,“兄弟們辛苦了,回頭事兒辦成,人人加一月薪俸!”
“少東家豪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