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婆婆媽媽的女人一樣,這讓我簡直想收回之前對他的高看。”
朱彝忽然抓起一把雪,猛地對著老者砸了過去,與此同時翻身而起便要大叫。
一團雪猛地砸進他的口腔,將他的呼喊凍在了咽喉中,身後“咻”的一聲,眼角餘光看見一道扇形光影橫掠而來。
朱彝絕望地閉上眼睛。
原來還是逃不過死節死義……
裘無咎卻在此時駭然回首!
他坐在井臺上,對面是大樹,樹後大石上積雪盈尺,隱隱露出石頭黑色的肌理。
此刻那積雪大石忽然“爆”了開來。
雪花如煙花開放,盛開出一條修長的身影,幾乎和他方才出手的一模一樣的扇形光影泛起一片攜著不祥氣息的青紫色,在身影手中綻放,越過騰飛的雪和枯乾的老樹枝椏,轉眼穿過井臺旁的裘無咎,盪出一抹炫目的弧影。
光影收束於掌心,滿樹雪花紛落,落滿井臺也落了他一身。
如亂梅紛梨。
他在亂梅之中靜默,人比雪更清更冷更白。
朱彝怔怔地注視著慕容翊,他竟不知道慕容翊沒有真的離開,還不惜重傷之身,收斂氣息埋伏在雪中,像一隻冷靜的黃雀,伏擊捕蟬的螳螂。
但他是怎麼知道會有人在他走後要殺他嫁禍的?
慕容翊收了鐵扇,輕輕咳嗽。
他看得懂朱彝的疑問,但懶得給笨蛋說明。
裘無咎這老狐狸,隱在背後攪風攪雨,既然他選擇不出面,那就一定會潛伏在四周窺視著。
自己一定在他目光籠罩之下。
想這樣逃是不行的,必須先把他引出來解決掉。
但老狐狸很惜命,身邊一定有護衛,自己重傷之身,現在想殺他等於送死。
所以他故意和朱彝巧遇,做出了要殺朱彝的假象,卻又臨時放棄,裝作遠走。
裘無咎自然要派護衛去繼續追著他,自己去截殺朱彝,好嫁禍他。
他引走裘無咎的護衛,藉著熟悉這裡地形又繞回來,藏身樹後,等老狐狸回來。
然後在他出手的那一刻,出手。
老狐狸自以為掌握全域性,享受著勝利的果實,可這世間局,誰是螳螂誰是蟬也許說不清,但肯定沒有永遠的黃雀。
慕容翊不住咳嗽,嚥下一口腥甜,方才的出手讓傷勢再一次瀕臨爆發,他渾身都似乎要炸裂,唇角卻露出一絲笑意。
因為裘無咎的舉動,證實了他心中的一個猜測,這個猜測幫他卸了沉重的心理負擔,情緒好轉了一些。
他轉眼去看裘無咎,裘無咎還怔怔地坐在井臺上。像一具蠟像。
慕容翊輕輕走上前去,柔聲道:“親,這裡建議您繼續高看我呢。”
裘無咎沒有回答,他臉上的血色已經迅速消退,整個人比蠟像還慘白。
朱彝嗅見了一股不好聞的氣息,他駭然四處檢視。
卻看見慕容翊走到那老者身邊,有氣無力地伸手一推。
裘無咎的上半身,忽然平平移出了他的軀體,栽落井中,發出一聲砰然響動,濺起的血水潑了朱彝一臉。
然後朱彝一轉眼,看見還坐在井沿上的下半身。
只一眼,他便飛快轉過頭去,猛烈嘔吐起來。
劇烈嘔吐導致眼角生淚,淚眼模糊的餘光裡,他只看見一柄精緻的鐵扇悠悠盪在眼前,扇面光滑,一滴血跡都無。
鐵扇緩緩收起,他聽見慕容翊輕聲道:“這是我幫你報的第二份仇。”
朱彝沒聽懂,他茫然地抬起頭來,看見慕容翊已經緩緩走出了井臺,一陣風起,捲起漫漫雪霧如雲如絮,他的身形在雪霧中朦朧孤涼,仿若下一瞬便要走入虛空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