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叔公為何這麼喪,像受過徹骨的情傷。”鐵慈隨口道,“我先問一句,你能不能治這毒?”
“不能。”
“你叔公能不能?”
“也許能。但是他不會治,他當年發過誓,此生只殺人不救人。”
“絕無例外?”
“絕無例外。”
“好。”鐵慈站起身,“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阿衝懵懂地仰頭看她。
鐵慈一隻手就將他拎了起來,拎雞仔似的,站在不遠處的阿扣愣愣地託了託眼鏡。
“這句話叫,”鐵慈背起慕容翊,一手拎著孩子大步前行,“打了孩子,大人就出來了。”
阿衝驚愕大叫,拼命掙扎,但是鐵慈鐵了心要抓住誰的時候,誰又能掙脫?
頭頂上樹冠搖曳有聲,鐵慈道:“不要試圖使用任何手段傷害我和我的人,我保證,在我被你們毒死之前,我絕對能夠先殺了他。”
她跳上阿扣劃來的船,把阿衝抱在懷裡,慕容翊放在眼前。
岸邊,隨風搖曳的花草不再搖曳,草叢裡簌簌遊動的動靜停止,一蹦一蹦彈動的草尖也凝固。
阿衝試圖掙扎,但是鐵慈整個人就像鐵鑄的,阿衝那點小小的力氣都不能撼動她的指尖。
阿衝大叫:“你之前還救過我呢!怎麼現在就這樣對我!那你的救命之恩不就一筆勾銷了嗎!”
鐵慈奇道:“原來你記得救命之恩啊?可我沒挾持你之前也沒見你說要報救命之恩,那我要這恩情何用?”手指一捏,阿衝翻著白眼軟軟地倒了。
鐵慈對阿扣招招手,道:“麻煩你來划船。”
阿扣懵懵地上船來,鐵慈道:“麻煩你護好他。不管我做了什麼事,他是無辜的,他還是個快死的人,對一個快死的人下手會報應到你的青蛙身上哦。”
阿扣嚇了一跳,趕緊摸了摸自己的青蛙,低聲道:“我不會讓人傷害他的,你不要詛咒老虎。”
鐵慈看一眼那叫做老虎的青蛙,那青蛙對她孤寡孤寡地叫了幾聲,鐵慈點點頭,道:“你也孤,我也孤,大家都是兄弟,我不為難你。”
青蛙:“孤寡!”
阿扣拿起槳,看著鐵慈,鐵慈道:“去找你們叔公。”
阿扣為難地道:“我也不確定叔公在哪……”
“他都沒有個住的地方麼?”
“他有時候住在樹上,有時候住在田野裡,有時候就住在峰林裡隨便哪座峰的頂上,有時候會出山去逛,說不定他都出去了……”
“他沒有。”
阿扣詫異地看了鐵慈一眼,不明白她何以這麼確定。
“外人不許進峰林,峰林會殺了你的,你放下阿衝少爺走吧,我會讓你安然出去的。”
鐵慈笑著指指槳,阿扣託託眼鏡,嘆口氣划起槳,小舟順滑地滑入峰林黑色的河水中。
小舟已經進入了峰林,峰林說是峰,其實大多不過三丈高低,嶙峋如筍,矗立在一泊墨池裡,小舟需要及其高超的技巧,才能從容在其中繞行,鐵慈隱然看出其分佈暗含陣法,好在阿扣顯然來往熟練,戴上眼鏡更是操縱精微,鐵慈漸漸發現她操船都緊貼著峰林石柱的邊緣而行,很多時候都是驚險地擦著石柱而過,饒是阿扣技術精熟,額前也隱隱有了汗,而阿衝臉色顯然不好,惡狠狠地瞪著她。
鐵慈頓時明白,這墨池之中有毒獸,只有貼著石峰邊緣行船才最安全,她看一眼阿扣,巴掌大的臉幾乎被眼鏡覆蓋,表情很木,心卻很軟。
忽然身後身後齊齊嘩啦一響,黑色水花濺起,水花間獸形隱約,雪白的利齒深紅的舌頭一閃,噬向鐵慈的前後心。
鐵慈一隻手抓著阿衝,一隻手護著慕容翊,便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