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吹噓的那麼厲害,他要是真的不怕來少卿,幹嘛昨兒就把一家老小送回城去了?”
徐錄事白了他一眼道:“你懂個屁!楊湯監家裡頭僅在南市現在就坐擁二十餘家店鋪,年節期間,這東家不得去犒勞一下各家店鋪的掌櫃的和夥計們?一年到頭兒不得去攏攏帳?人家楊家大娘子回城,是有正事做的。”
蘇掌固“嘿嘿”地冷笑兩聲,陰陽怪氣地道:“反正……今兒來少卿要到龍門辦‘燒尾宴’。昨兒楊湯監就把一家老小送回洛陽城,我怎麼看,這都是向人家服軟的意思。”
薛湯丞道:“真要服軟,楊湯監也不會申明既不許來少卿住宿也不給他張羅飲食了,依我看,楊湯監這麼做只是不想讓來少卿抓他的把柄。楊湯監如今畢竟是在人屋簷下,這麼做也無可厚非。”
這時,一個執役遠遠跑來,高聲喊道:“湯丞,薛湯丞,山外有人來啦!”
薛湯丞詫異地道:“不會吧,這麼早來少卿就到了?”
他手搭涼蓬向遠處望去,雪原盡頭。果然看見一排黑影正緩緩移近……
隊伍越來越近。已經可以看清他們的輪廓,七八輛大車。二三十騎護擁著,迤邐地向龍門山下走來,薛湯丞長長吸了口氣,喚過一個執役道:“你快去,上山告訴楊湯監一聲。”
蘇掌固乜著他道:“湯丞,人家楊湯監不是根本不把來少卿放在眼裡麼,告訴他做什麼?”
薛湯丞瞪了他一眼道:“你少廢話,楊湯監肯不肯下山接迎,那是人家楊湯監的事,咱們該盡的心還得盡到,楊湯監待咱們兄弟不薄,你那來的那麼多怪話!”
蘇掌固受了他一番訓斥,悻悻地不再言語,薛湯丞擺手道:“走啦!別等來少卿到山下,這位爺脾氣大著呢,咱們迎上去!”
薛湯丞一聲令下,一群在龍門守溫泉、種菜養馬的小吏便亂哄哄地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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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帆一身短打扮,此刻正在院中練刀。
平日楊帆練刀也是他那寶貝兒子極喜歡看的一個節目,在楊念祖的眼睛裡,他老爹耍刀,大抵和御馬廊裡那幾只猴兒翻跟頭差不多,都是一個樂子。今兒家人不在,楊帆不用為了逗兒子一樂刻意加些怪動作,運刀如風,練得十分專注。
院中的積雪並未清掃,在楊帆日日練功踩踏之下變得十分堅實,除了從院門到房門之間撒了一道炭灰作為防滑之用,其它部分的雪面已經光滑如鏡,這樣的地面無疑會增加他行動的難度。
可楊帆就在這樣的地面上,依舊疾如旋風、勢若瘋虎、時而鷹擊長空,時而獅子搏兔,兔起鶻落,夭矯如電。那一口刀時而若匹練一般將他全身層層裹起,時而又如驚雷疾電,劃作一道道電弧寒光散發出去。
他的刀法比起當年初離南洋時已經大有長進,刀勢雄渾沛然,氣勢悍猛,且又氣脈悠長、固若磐石,這等威猛霸道正是兵中王者刀最顯著的特點,也是最能把虯髯客一脈武功發揮到極致的刀法。
一個執役站在門口,明明離楊帆還有著數丈距離,可是他看楊帆輾轉騰挪間便籠罩了方圓數丈的範圍,一道道刀光,森森然刺骨生寒,他很明智地選擇了站在原地不動,真要是走上前去,萬一楊湯監腳下一滑,可不死得冤枉?
“呼”地一聲,漫天澈地、懾人心魄的刀光忽然斂去,激嘯淒厲的刀風也驟然收住,楊帆把刀藏於肘後,不耐煩地道:“又有什麼事?我不說了麼,他來俊臣今日若是為公事而來,本衙上官光臨,楊某自當迎候。既是為了私事,楊某懶得出迎!”
那執役陪笑道:“楊湯監,如今山下來的不是來少卿,而是右屯衛大將軍,聽說此地主事是您,說他與您乃是老相識,故而特來相見,小的先來通稟您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