戮,左右土石齊齊向下翻滾,夏侯瑾軒被他按倒在地,左鬢旁一支毒狼袖箭沒土三分。
追兵趕至。
夏侯瑾軒揮手一道咒訣,百里開外聚起水龍道道,自上而下,傾覆砂土。
泥水滾作泥漿汩汩往下衝刷,一時半刻無人再敢追上。
“姜兄!”
他抓住姜世離兩手,送出一道真氣。
少時闖蕩使二人彼此知之,此時風助火勢、火借風威,靈力一併交融,更催動姜世離三步並兩步,攜著夏侯瑾軒一路疾馳,或攀山、或越嶺,專揀山路而走,他傷勢未愈,又連番耗損,一路奔波自是辛苦,夏侯瑾軒卻知他無心傷人,否則魔息蕩處,焉有活口。
眼前忽現岔口,姜世離略沉吟,問夏侯瑾軒道:
“哪邊?”
夏侯瑾軒一怔,不解他意,自入山起,便覺奇怪,二人不採舊路,乃摸索前行,已不知何處,尚有多遠,何故信他?
姜世離一握他手,夏侯瑾軒回神道:
“……右邊,大抵是迷瘴,左前繞行。”
他捫心自問,當真無解?
但有曲折兩難,一經試想,腦中自然呈現,而思忖連連種種,他與這聖山,究竟是何關聯——
夏侯瑾軒急喘口氣,畢竟不善拳腳,一路顛簸奔走,此時已顯疲態。
姜世離聽出他不適,足下稍稍一頓,復又加快腿腳。
此時身處險境,前有虎狼,後有追兵,容不得半分停歇,豈可因小失大!
夏侯瑾軒最怕他垂首顰眉,無關快慰,而是從來勉強,這性情經年未變,想來三歲看老,所言非虛,苦笑一聲,嘆道:
“姜兄,我受得住。”
他早已不是夏侯府上公子,二十年風雨滄桑一人走過,無人言說,亦無人懂得。
這點苦,夏侯瑾軒吃得起。
“……好!”
一聲好字,落地有聲,應有豪情壯志,亦有昔時慨嘆,由姜世離道來,卻是多少情誼,不予細說。
直至雲崖之上,身後再無人聲。
二人驚覺不對,回身已不及,夏侯瑾軒一聲驚呼,似墜入霧中,無從著力。
姜世離渾身一震,冷眼四周,但見一派豁朗,夏侯瑾軒喜道:
“姜兄……是這裡——是這裡!”
桂輪浮天邸,秋葉臨寒水。
冰樹灑落花,紫氣霧中來。
如斯奇景好比夢中驚幻。
“姜兄,快!”
夏侯瑾軒奔上前去,滿面欣悅,殊不知二人早已鬆開手。
他在前敦促,姜世離卻惟有苦笑,邁不出這艱難一步。
無非便是如此。
他向他伸手而他始終抓不住。
兜兜轉轉二十年。
“姜兄?”
夏侯瑾軒遲疑一聲,是否錯覺,山澗迷霧又深重幾分,似有微光,落在二人咫尺之間。
姜世離一嘆,早已料到,他向後一眼,神情微動,在前者呼喊中轉身離開。
那雲霧愈來愈重,深得彷彿已不見人。
為什麼?
夏侯瑾軒想問,雙手卻敲打在濃霧上,方才驚覺,二人之間那堵無形之牆。
“這是……?!”
半步之遙,強將彼此阻絕。
他出不去,而姜世離,進不來。
背光處,魔君負手卓立,一派雍容,分明魔息鼎盛,然則眉宇糾結,額首隱隱閃動,似不堪掙扎,又極力抗拒。
藥力將盡,留待他時日無多,至不濟護得夏侯瑾軒萬全,亦不枉此行,而今恐怕心有餘力不足,自來此處,那感覺便愈烈——
想來並不陌生,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