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憑猜測就定了陸湛的罪,不管怎樣,她總要問一聲才甘心,何況,陸湛還給她寫過字據,衛蘅又覺得自己不該懷疑陸湛。這女子有時候就是太疑神疑鬼了,反而害了自己。
陸湛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戌時末刻,今日是他朝中同僚為他設的送別宴,因而回來得晚了。
“怎麼不點燈,是不是也沒用晚飯,身子不舒服嗎?”陸湛點了燈,掀起床簾摸了摸衛蘅的額頭。
衛蘅其實已經想好了千百種等陸湛回來她的表情和語言,終歸都不能自己先沉不住氣,她得一步一步地套陸湛的話,他又不是千年老妖怪,總有露馬腳的地方。
可是衛蘅是個不中用的,見了陸湛,就忍不住落下了淚,情到深處,她又哪裡使得出任何的心計,其實衛蘅也惱怒於自己的無用,這種事情,哭有什麼用處。
陸湛拉了袖口為衛蘅拭淚,嘴裡道:“我的小姑奶奶,就這幾日回來晚一點兒,你就委屈了?每日我出去不是都知會了你的麼,你若是想我,派了人來叫我,難道我還敢不回來?還正好給了我藉口離席,免得他們灌我酒。”
衛蘅睜大了眼睛看著陸湛,在他身上看不出任何破綻來,和平日並無什麼區別。衛蘅嫌棄地推開陸湛的手,“酒臭。”
陸湛起身道:“我先去梳洗,回頭在理論你不用晚飯的事情。”
衛蘅心想,還不知道誰理論誰呢。待陸湛出來,已經換了一身綠地西番蓮紋織金錦袍,越發稱得他面如冠玉,清雋疏朗。
陸湛走過來,將衛蘅抱了起來,又細心地給她罩了一件披風,怕她剛從床上起來著涼,“今日怎麼不用晚飯,哪有因為生我的氣,反而折騰自己的身子的?還是你知道,我比你還心疼你的身子,所以故意拿捏我?”
哎喲喂,陸湛這倒打一耙的功夫可日趨化境了,將衛蘅氣得跳腳。
衛蘅推開陸湛,指著榻上小几的對面道:“你坐過去。”
陸湛若是能聽衛蘅的,那就不姓陸了,他越發摟緊了衛蘅道:“說吧,你今日又生什麼氣?”
衛蘅聽見陸湛這種好似自己無理取鬧的口氣就來氣,也再顧不得什麼套話不套話的,坐直了身子看著陸湛沒好氣地道:“今日我在園子裡遇到映月了。”
衛蘅一邊說話一邊盯著陸湛的臉看,生怕錯過他一絲一毫的表情。
陸湛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笑意道:“哦,我當是什麼呢,原來是三奶奶終於按捺不住了,這一回是逮著什麼錯了?”
衛蘅的火瞬間就冒到了三丈高,“你這是什麼意思?”
陸湛沉了臉看著衛蘅道:“阿蘅,你這樣日日猜忌我有意思嗎,你要立字為證,我也寫給了你,你何苦揪著映月不放。她不過是個從小伺候我長大的丫頭,哪怕是養條狗,也有那麼一絲情分,可這種情分同咱們的情分並不是一種。你若是實在忍不了她,我將她的身契給你,隨你處置好不好?”
衛蘅沒想到陸湛會這樣想自己,可她又的確心虛,因而高聲道:“今日我見映月一副大病初癒的模樣,映月是不是有了身孕?”末了衛蘅也學著陸湛的模樣嘲諷地道:“或者我該問,映月是不是剛剛打了胎?”
陸湛放開衛蘅,起身坐到衛蘅的對面,一雙眼睛就沒有離開過衛蘅的臉,冷聲道:“你是這樣想我的?映月生個病,你就懷疑她是有了身孕,那改日她要是失蹤個九個月、十個月的,你豈不是要說她是生孩子去了?”
衛蘅本來是有十拿九穩的把握才來質問陸湛的,可是被陸湛這樣一說,連她自己都覺得有些疑神疑鬼,無理取鬧了。
“可是,那為什麼前幾日你要帶我去騎馬,又支使我回孃家,把守門的婆子也換了,外院茶水房的丫頭也換了?不就是怕我知道嗎?”衛蘅質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