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夢想、父母、夏雨,都令我長時間地難以選擇。
許多形形色色的“曾經與將來”,洶湧澎湃地撞進我的思緒,令我脆弱的大腦不堪重負。就那樣痛苦地尋找了許久,我這才找到了問題的癥結所在,問:“楊帆真的喜歡你嗎?”
蔡小田怔了一怔,說:“她,她當然喜歡我。你也聽到看到了,小帆和我在一起非常的快樂,也只有我才能夠讓她繼續快樂地活下去。”
第32節:醫院 朋友妻不客氣(9)
我的心痛痛不已,我的眼淚流不停,我知道蔡小田說的全部都是真話。我想到楊帆那脆弱而又戲劇的生命,她是該屬於舞蹈、屬於自由、屬於野性的,而我的確不具備熱愛她的資格。也許真的只有蔡小田,才能用財富與實力來改善她的流浪生活,而與我在一起,楊帆只會永遠吃苦受累。當時我內心複雜,我不得不承認,蔡小田高超的語言讓我人生的天平,傾向了自私的生活。我甚至覺得,楊帆已經找到了她所要的真正愛情。
我抬頭看看蔡小田,在他的口沫橫飛中,臉上的癩子仍然在止不住的顫動。我是不是該可憐我所尊重的人物,成全我所深愛的精靈?
就這樣,我輕易地放棄了楊帆,放棄了曾試圖用生命、友誼與夢想去換取的愛情。那時候我剛跨過二十二歲的門檻,第一次感受到成年世界裡不得不面對的殘忍與現實。我深知自己擁有不可逃避的責任,我擁有著讓深愛的人過上更為幸福生活的義務。我放棄的唯一砝碼,就是要求蔡小田盡他最大的能力,保護好楊帆的生命安全。最主要的,是能夠讓她走向舞臺,哪怕小舞臺也好。蔡小田為難地想了一會兒,又認真地說沒問題。
達成協議之後,他領我沿著另一條小路下山,途經一座木板吊橋時,我們不約而同地站在上面佇望。蔡小田遞來一支菸,問:“你還要不要回去看看她?”
我說:“不了。記住答應過我的話,要好好地對楊帆。”
“噯!”然後他又問:“你現在到哪兒去?”
“回家。”我把燃了半截的香菸扔進山谷,說:“我感到很累,我想給趙一平燒一炷香。”
第33節:故鄉 給我一顆瓜子(1)
第六章 故鄉 給我一顆瓜子
我希望火車如磁懸浮列車一樣高速前行,但是它在所有小站都喘著氣蹣跚地停歇。我不知道這列慢車是為了阻止我立刻面對悲劇的傷痛,還是握著喜劇的方向盤,故意跟我開個轉彎的玩笑。此時的我只有將腦袋貼在玻璃上,憂心忡忡地感受著火車的喘息。
蔡小田為我買了下午四點的車票,又買了些車上吃的食物,就忙著幫我回去取箱子。
坐在嘈雜的重慶火車站,我感到大病初癒後的一種更為深沉的痛苦。一個農村媽媽旁若無人地掀開了襯衣,小孩子眯著雙眼貪婪地吮吸;一個老奶奶惶恐地牽著老爺爺的手,老爺爺揹著烏黑的帆布包,盡顯世事洞察;四個打工仔圍坐在地上打牌,瘋狂地叫罵,友好地分享著劣質的香菸;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坐姿優雅,懶懶翻閱著幾張報紙;一對恩愛的年輕夫婦,甜甜蜜蜜地嚼著話梅,愜意非凡地談笑風生;一個不修邊幅的青年,揹著一個碩大的旅行包,雙眼火熱地盯著一張流浪地圖;一個面露焦急的姑娘,不斷翻查著手機,又不斷向外張望;一個搬運工頂著旅人龐大的包裹,撥開層層重圍往裡擠……我和他們乘坐同一列火車,抵達同一座城市,卻走向迥然不同的幸福或痛楚。
火車站張貼著楊帆最新的通緝令,兩位威嚴英俊的警察,手持著楊帆的照片,向行人一一對照。此外還有幾位神秘的便衣,遊走如獵鷹。饒是如此,我的內心還是迫切地希望能再見楊帆一面——或許明天他們就會離開重慶,逃向蘇州一個無人知曉的世外桃源,我們將永遠無法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