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
“等下醫生就要來查房了,查了房沒什麼事情就可以轉到普通病房了。我先去看看他,轉到普通病房以後他應該就可以吃東西了”小麥站起身,往監護室走去。
“小麥姐”身後立言的聲音有些猶豫。
“嗯?”小麥頓住,沒有回頭。
“你…你還喜歡我哥哥嗎?還是可憐他?”
沉默了幾秒鐘,“立言,你相信我當初對他的感情嗎?”
“我相信”
“如果不是分開了這些年,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會那麼喜歡他。多奇怪,怎麼就非他不可了呢”小麥輕笑。“但是沒辦法啊,我中了一種叫方立行的毒了,這輩子可能好不了了”嘆了一聲,似是自嘲。
“小麥姐…當年…我哥,他是有苦衷的,你原諒他吧”
“立言,其實我都知道的,只是他以為我不知道。他這人真是傻的可憐,說起來我該怨他吧,可是,我怨不起來,我只是心疼。”
看著女人的背影,立言不知該說些什麼。哥,雖然你受了這些年的苦,又遭到這樣的災難,可上天現在補償你一個這樣好的女人,其實,我有點羨慕你呢。
一進監護室,小麥吃了一驚。這幾年她遇到過不少截肢的病人,病人醒來以後發現自己殘疾了多數都會承受不了,有些會大哭大鬧,有些則悲哀絕望,心如死灰甚至了無生趣。誰知道她出去了也就半個小時的功夫,立行看上去已經完全平靜下來了。不是那種“哀莫大於心死”的無望的平靜,事實上他的目光已經完全看不出絲毫的悲傷和絕望了。
“立行,你…你腿還疼嗎?”
“不怎麼疼了,你的藥挺管用的,謝謝你”聲音平靜而客氣。
擔心他是故作堅強,小麥坐在床邊拉過他的手,“立行,難過就哭出來,在我面前,你不需要強撐著。”
“小麥,我,想通了。開始確實很難接受,但是既然已經這樣了,再哭天搶地腿也長不出來了。你看,總算我還剩下一條腿,還有一雙手,總不算太慘的。”平靜的語調背後,其實是深深的無奈和哀傷吧。
小麥眼圈又紅了,低下頭去,他不是不悲痛,他只是拼了命咬著牙逼著自己接受命運強加給他的一切吧?殊不知,他這個樣子,更是讓小麥心疼。
立行狀似不經意的將自己的手從她的小手中抽出,雖然眷戀她的溫暖,但是,也許這就是他們的宿命吧,當年他不得不把她推開,現在,自己已經這樣了,更沒有資格把她留在身邊了。
不是沒有感覺到他的刻意疏離,小麥心裡暗暗自嘲,看來啊,當年追了他快一年沒有搞定,現在這情況恐怕還得從頭再來。小麥啊,你看看你遇到的這是什麼人啊,又固執又傻,唉。
“你渴了吧,我給你倒杯水”從外間的飲水機裡面接了水,調好溫度,放在唇邊試了試。記得他當年胃不好,過冷過熱的水喝了都會不舒服。
扶著他靠在自己身上,把水杯遞到他唇邊。“先就著我的手喝點,以後你有力氣了讓我餵我都不餵你了”看出他的拒絕,小麥故意語氣輕鬆的調侃他。
入口的水溫度正好,一如當年她遞過來的水永遠是溫的,暖了胃也暖了心。這麼多年,她還記得,不是不感動的。如果,沒有這場車禍,他們重逢在街頭,結果是不是可以不一樣。不敢再想,再想一點都心痛如絞,怕自己不能承受這悲哀。
“小麥,你怎麼會在這裡?”喝了水躺下,喘了一口氣,立行淡淡問到。明明記得她當年無意中提到過,準備留在D市醫大附院的。
“你真的想知道?”小麥凝視著他的眼睛,這雙眼睛不若當年那個男孩子的清透了,這已經是一雙男人的眼睛,添了些她看不懂的深邃複雜,卻似乎更吸引,活活把人的心神吸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