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鐘聲一響,孟熙叔叔的秘書就出現教室外。
一條長廊通往校長室,見到江念雨正佇立在廊下柱子旁,我有些微怔。
不知道他站了多久,只見他正凝望著長廊外的楓樹,黑框眼鏡後的長睫毛微垂,眼神深邃得教人看不透,聽見腳步聲,他側過臉看了我一眼,頰邊的小酒渦深了深。
這樣的表情太過淡漠,我甚至猜測不出那是不是微笑,他就迎面走來,與我擦身而過。
一聲招呼梗在喉嚨,那些寒暄與聊天的起頭彷佛都派不上用場,我只能默默從他身邊經過,心底浮現出一個疑惑:他來找孟熙叔叔?
推開校長室厚重大門,進到玄關的那一刻起,就被雄偉的氣勢震攝住,挑高玄關、牆壁掛著幾幅巨大油畫、具有歷史沉澱感的仿古鐘、精雕細琢的棕色實木書桌、實木書櫃裡擺滿厚殼書,彩色琉璃檯燈及天花板上結構複雜水晶吊燈,盡情地將光線灑落,整個空間充滿沉穩雍容的氣氛。
秘書送來茶水後,抱歉的說校長與理事們的會議有點耽擱了,請我稍微等待一下。
書桌後面的裝飾櫃上立滿一排金屬小相框,全部都是孟熙叔叔在各種場合跟學生的合照,有畢業典禮、體育活動、頒獎授獎、與外籍同學餐會。。。 。。。,看著這些照片,總算才讓我有種『孟熙叔叔是聖萊昂校長』的真實感。
校長室的大門陡然被推開,我伸出的手一縮,不小心碰倒了一個相框,骨牌效應般,隨著劈哩啪啦聲響,一長排相框壯烈倒下。
一位氣質優雅的男人站在門口處,不可思議地望著被我魔爪摧殘後的景象。
我呵呵傻笑幾聲,手忙腳亂地把倒下的相框重新立起。
孟熙叔叔沒有多說什麼,走過來幫我,有他的幫忙,相框很快重新歸位。
秘書送來一套茶具,他在沙發上落座,問:「喝茶嗎?」不等我回答,便開始泡茶,燙壺、置茶、溫杯、高衝、聞香… …,姿態優雅從容,像已經在這個地方重複過這個動作數百遍。
有點莫名拘謹,大概是從來沒跟孟熙叔叔單獨見面,我攏了攏瀏海,後背挺直,又覺得太過不自然,只好輕輕靠在沙發的天鵝絨抱枕上,找到一個舒服的姿勢,這一套動作做完,抬起頭來見到他一臉似笑非笑地凝視我。
我立刻撇過頭躲開他的視線,在他面前,我好像又變成當年在他婚禮撒潑胡鬧的小女孩。
「學校生活還習慣嗎?」他問。
「嗯,還可以。」我聳聳肩,一口氣喝完了茶,對方問是否還要再來一杯,我盯著冒著騰騰熱氣的紫砂茶壺,搖搖頭。
沒有繼續勉強我,他託著茶杯踱到窗前,望向窗外,怡然自得地飲著熱茶。
孟熙叔叔視線並沒有從窗外離開,卻察覺到我審視他的目光,於是他開口了:「你想問什麼就問吧。」「我一直很好奇,你跟你妻子是因為愛情而結婚?還是因為家族利益?」對於我的魯莽,他沒有生氣,只淡淡吐出一句:「這很重要嗎?」我一時語塞。
對啊,這很重要嗎?
「這樣… …,你們幸福嗎?」我吶吶地問。
想守護的東西
想守護的東西
他沉默了,看向窗外,窗外有棵楓樹長得高大,陽光從掌形樹葉的縫隙中灑下來,反射在透明的玻璃窗上,投下一塊塊金色的光斑。
「聖萊昂的楓樹都是我爺爺親手一棵一棵親手種下的,到了秋天,滿樹綠葉會變成紅色,迎風飛舞,很美… …。」他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卻道出了他結婚的原因—「或許我有想守護的東西,這樣就夠了… …。」想守護的東西… …。
我忍不住衝口而出:「你想守護的是什麼?」問完才驚覺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