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案譏諷道:「你真可笑。」
1號面不改色道:「你也是。」
1號走到床邊,在何靳警惕的視線下半蹲著看床上的人。
何靳看著看著就迷惑了。
他沒認錯的話,這應該是個npc吧?還是戰鬥力賊猛的那種。
那為什麼……感覺奇奇怪怪的。這個npc守在床邊的樣子,跟鍾如季好像啊。
1號在這裡待了很久,一直沒走。何靳看他確實老實,也就沒趕人。
距離判定開始沒多長時間了,何靳偶爾看看錶,又探頭看看各個房門有沒有人來的跡象。
直到最後三分鐘,何靳才見到了回來的鐘如季。
還是那副冷冷淡淡的表情,自帶不食人間煙火的氣質。
鍾如季用乾淨衣服反覆擦著手指,好一會兒才將血跡處理乾淨。
何靳看到他身上星星點點的血滴,不自覺害怕地嚥了嚥唾沫。
鍾如季出去一趟,回來身上也帶了傷,光是眼角處就有一道稍長的口子,還在冒著血珠。
他看起來並不在意,彷彿傷不在自己身上。
1號聽到開門的動靜,側頭看過去。
鍾如季丟了衣服,冷冷地看著他:「誰準你來的?」
1號回答:「不請自來,抱歉。」
「他出事的時候,你在哪兒?」鍾如季問了句何靳聽不懂意義的話。
1號深吸了一口氣,艱難地說:「在現場。」
「你親眼看著,還是也動了手?」鍾如季語氣更為寒冷。
1號抿了下唇,不說話了。
鍾如季將目光轉向何靳,意在詢問。
何靳怕他,扛不住道:「動、動手了。」
揮拳的動作帶起風聲,何靳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硬是把鍾如季攔住了。
他心跳如擂鼓,語速飛快道:「他在場也動了手!可舒時是他放的,而且當時那麼多人,他不動手就會有其他人上!」
何靳也是在空閒的長時間裡才發現,1號雖然是npc,但卻是站在他們這一邊的。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幫了就是幫了,絕對不能誤傷好人!
1號不為自己辯解,甚至連躲都不躲。
鍾如季放鬆攥緊的手,停了好久。
何靳惴惴不安,不清楚他們是什麼關係,生怕自己勸錯了。
然而這兩人只是沉默,如出一轍的沉默。
他們僵持著,流逝的時間卻不會停,屋裡安靜了許久,直到倒計時歸零,判定開始。
銅門上鎖,燈光轉紅,帶著陰氣的黑影從牆壁上浮現,鑽入倚牆而息的邢案的身體裡。
鍾如季和1號都看了過去,前者的表情毫無波瀾,後者亦然。
「邢案」撐著牆站起身,除了脫臼的手臂不能動彈外,他的行動不受影響。
他因失血過多而臉色蒼白,配著身周黑色的怨氣,更顯陰鬱。
「邢案」抬起手,虛虛朝1號一指,1號身上瞬間出現一個黑色的窟窿,正源源不斷散著藍光。
那些熒熒藍光沿著一條看不見的線路往「邢案」手指灌輸,1號的身體隨之越來越透明。
那些藍色的資料就是1號的命,失去越多他越沒法活。
對npc來說,死亡是個很抽象的詞,相對而言,消失會更好理解些。
1號在徹底消失前回頭看了眼舒時,又對鍾如季輕輕說:「我不是你。」
他很難過,但又不知為何難過。
伴隨著最後一個字音落下,他徹底化為資料,不再擁有人性與感情。
鍾如季垂著眼睛看他站立過的地方,幾秒後才望向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