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星宇也點到過這件事。
而水青就突然想到了重生前聽到的一則舊聞,有關海沙屋。
海沙屋,顧名思義,海沙堆起來的房子。臺灣八十年代早期,有一些不法房地產開發商,用無本海沙代替或摻雜在水泥之中,以達到降低成本的效果。開發商和建材商們賺了一大筆黑心錢,而無辜受騙的老百姓則買了看似嶄新,實在危樓的房子。海沙建的房子,不要說什麼抗震防水,就在正常的氣候條件下,十來年就會出現嚴重裂縫,大樓傾斜甚至倒塌的現象。到時候,別說抬高房價,就算你大甩賣大賤賣跳樓價,都吸引不了任何一個想安度晚年的買主。
這個訴訟事件雖然是因為公寓樓的質量問題引起的,半字都沒有提到海沙,但水青不知怎的,就把這兩件事連到一塊兒去了。
她自重生以後,萬事謹慎小心,看著優柔寡斷,卻說真的,就憑這,避過了不少倒黴事,一路安然無恙。因此,就算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是自己想太多,她也要採取些必要的行動,用事實去證明自己的錯想。
當然,她可以以碧空老闆的名義,大搖大擺過來視察。但這樣的方式調查,結果只有一個,決不會有問題。哪個夥計傻到會把不良症曝出來給老闆看?
她因此穿了一身灰不溜秋的工裝褲和灰體恤,拎著一隻超市塑膠袋,和普通的工人像尚七八分。終於,在沒人注意的時候,拐進了一處安靜的工地。
她的目標是拿各種建材的樣本,比如木材片,鋼筋小切段,磚碎,最重要的就是水泥。照理,建築工地上,這類東西找起來根本不費工夫。她也很快把別的料頭都找齊了。奇怪的是,獨獨沒有水泥。
攪拌水泥的筒子嘎拉拉在轉,總不能伸手進去撈一陀裝走。她在筒子附近找了好幾圈,一袋幹水泥都沒有。最後繞到建築後面,才看到都好好放在臨時倉庫裡。
她一推門,鎖上的。
“你誰呀?”一個白衫藍褲,蠻橫相的壯漢從建築裡面走出來。
水青早有準備,帶著外地口音,有點怯生生的小模樣,“我來給我哥送飯的,好像走錯地方了。大哥,你能幫我指個路嗎?”
那人長相大概天生嚇人,聽她找哥哥,語氣就好了很多,“你要去幾號?”
“5號工地。”水青知道這裡是15號。
“大妹子,你走過頭了,原路往回,靠大馬路邊上向左。要還是不知道,再找個人問問。”那漢子說完就向外揮手,“趕緊走吧,這都快過中飯時候了。還有,工事重地,你別瞎轉啊。”
水青謝過就走。她的字典裡只有軍事重地,還沒聽過工事重地呢大家走著瞧。
然而,和那個壯漢說的一樣,中午休息時間過後,工地就忙得穿梭不停。像她這種穿得雖然很工人,一頭烏溜溜馬尾卻很女孩,根本就混不進去。一到門口,就被問東問西,找人的藉口用疲了,也完全不讓她進入,只讓她說名字,可以喊人出來。她磨著要自己進去找,根本不放行,狠得就立刻推手趕人。
這不,水青在試圖進行最後的溝通時,遇到一個長得和氣,言語舉止卻粗暴的工頭。
“滾,滾,滾。”他吆喝,外帶推人,“一個小姑娘,跑進工地,找死啊。”
水青怕被他真推到,趕緊跳出工地圍欄外,剛要說話。
“抓住他快抓住他”幾個人聲此起彼伏。
就看見工頭後方突然躥出個黑影,一身破衣爛衫,一頂安全帽,風似得朝門口捲了過來。
工頭就大叫,“什麼事?”
“小偷抓小偷”後面正在追來的人急呼。
工頭馬上回身就逮。但他在一問一答之間,錯過了最佳捕捉的時機。那影子已經衝過簡陋大門,往大馬路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