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凱姆學派的爭論,可以這樣認為;加布裡埃爾被後世遺忘的原因更多的是由於他只把仿效侷限於一種社會機制,只研究仿效的執行規律,而沒有揭示導致擬態的原因和解釋其建構現實的核心特徵。
為了更好地瞭解仿效,最好不要把它與包含它的更寬泛的過程“重複”相分離,日常生活就是一種永無止境的“反覆重複”(戈夫曼;1991;第89頁):我們力求在沉著和規矩地重複同一相互作用時,複製其存在的範圍。我們主要是重複我們自己,重複以前的動作,從而逐漸使之轉變為規律。現實就是在重複的強化和實現中建構起來的。因而仿效的習慣或規則變成為“自然的”,我們再也不用想它們,因為它們已完全併合,讓意義屈從存在的壓力。由於它們深刻體現平常化過程,所以它們不會被重新質疑。仿效處於這種加強現實機制的邊緣。反過來講,創新的出現和行為的改變又依賴於仿效。事實上,仿效是在重複一個被重新視為次要的動作。個體透過它選擇某種行為,視之為合法和具有權威性(莫斯;1950),但這時,它仍不屬於個體舉止遺產中的一部分。如果它被採用,仿效就會轉換為更加規律的重複,因而,這種在日常生活中確定的現實範圍又被擴大了。
擬態鏈
似乎沒有一種動作是被完全創造出來的,先輩總是借鑑他們看到的東西,然後,把它們吸收到個人的遺產中,自己擁有一個“行為模式儲藏庫”,使他幾乎可以應付任何處境(林頓;1986;第88頁)。然而,有些人在別人眼中是發明者;他們是這些人第一次看到採用某種新動作的人們。因此,許多女人是裸乳的“始作俑者”。科麗娜是其中的一位。她經常感到自己發揮著一種無名創始人的作用:15年前;在海灘上她並不是惟一的裸乳者,但在家庭中,她的妯娌們經過一番遲疑跟著她在泳池裡裸乳。“我感到我令一些女人羨慕,她們雖然沒有流露出來,但她們開始摘掉花邊,試圖裸露得多一點,最終真正開始裸乳”(F148)。科麗娜解釋了一種情況,有些人是某種擬態鏈的創造者。她指出這種動作是可能的。許多女人只是等待機會出現。她們曾聽人說過或者在某處看到過,她們的頭腦中“已有了它的印象”。“我早就想試一試了”(F96)。由於她們眼中有了某種模式(令她們安心並給她們提供完整的資訊),所以她們可以付諸行動,並形成一個擬態性的連貫。在這個過程的最初階段,她們行為的仿效特徵還不明顯,受與眾不同意願的驅使,她們擺出一副改革者的樣子。隨著仿效的普及,改革與重複的比重發生顛倒,新事物的發明轉變為正常的簡單複製。在第一階段中,只有少數人對抗已經確立的範圍,試圖實行新的規範,即可以冠名的行為,這就是時尚。社會對立在第一階段界定仿效的一個特殊性質:仿效體現節奏、激情、驅動力。“人們追隨這種節奏,的確,人們試著跟上它”(F6);“人們追趕這場運動”(F179);“當運動發生,形成氣氛時,一切都很容易,人們會隨波逐流”(F37)。相反地,在平常化階段,仿效變成被動的。當個體必須表現創新和複製某一新動作的意願時,這種實踐的規範化促使他屈從外界壓力,不自覺地進行復制。比如作為參照的小群體的壓力。“總之。我隨大流兒,我的朋友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F96);“在我的女友中,我是惟一全遮的(她想說她穿連體泳衣),所以我要同她們一樣,過去,我從沒這樣想過”(F68)。已確立的規範的壓力更加普遍和廣泛。“別人怎樣做,我就怎樣做”(F74);“我不知道,就是這樣,這很正常,我照規矩做”(F1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