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98頁

他話音剛落,梁延川大約懂得了白梓彥這樣做的含義。即便是在病中,他仍堅持在梁延川面前擺出一副正襟危坐的姿勢,不過是因為他正在從白梓岑親人的角度審核他這個做妹夫的是否合格。

想到這裡,梁延川的心底突生了些暖意,不由得連語速都放慢了。

「我第一次和她見面的時候,她迷路了,還有點中暑,呆頭呆腦地到處晃悠。我忍不住給她帶了路,於是我們就認識了。機緣巧合下,她要找的人恰好是我的表弟,後來相處得久了,我們就在一起了。」

說到這裡,梁延川驀地語塞了。他竟是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向白梓彥表述後來的事,白梓岑的復仇,白梓岑的坐牢,白梓岑的落魄

幸好,多年的檢察官經驗,足夠讓他臨危不亂。

他不慌不忙地笑著,帶著點若有似無的靦腆:「再後來,小岑意外有了陶陶,於是我們結婚了,直到現在。」

梁延川覺得,這段話是對過去那些事情最好的總結,沒有仇恨,也沒有糾結。省略中間的曲折離奇,省略中間的分崩離析,只留下最圓滿的結局留給白梓彥,這是對所有人的仁慈。

畢竟,沒有人能在一個病重中卻還擔心著妹妹歸宿的人,說出過往的苦難。誰都想讓他安心,而梁延川隱瞞也是為了令他安心。

況且,他的妹妹,還是他最愛的那個人。

白梓彥聽完後,才終於展露了笑靨,用僵硬的語調,對梁延川說:「謝謝。」

「她是我的責任,沒有謝不謝的因素存在。」

得到梁延川的回應,白梓彥很是心滿意足。即便是面部肌肉已然萎縮,他依然努力地在說話:「我想我應該活不長了。」

梁延川坐在床邊,靜默地看著他:「不會的,醫生說你醒來狀況很好,做了康復治療以後,會逐漸痊癒的。小岑還滿懷希望地等著你好起來,千萬別說這些,她會失望的。」

梁延川這輩子一直執著真相,沒撒過幾個謊,但今天在白梓彥面前,卻破天荒地一天連撒了兩個。一個是關於他和白梓岑的故事,另一個是關於白梓彥病情不治的事實。

在法庭上,他明明就是一個以鐵血手段著稱的人。但在白梓彥這個病重的人面前,饒是梁延川如此頑固的人,也終究不願意說出實情。

白梓彥自己的身體,他自然清楚。因此,當梁延川吐出這一席話的時候,他也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沒有否認。

許久以後,白梓彥才吃力地偏轉過腦袋,眼神真摯地看向梁延川。他啞著嗓子,一點點地將積鬱已久的話,一字一頓地吐出:「小岑不容易,沒什麼親人,等我死了,好好對她。」

梁延川還想隨便拿些謊言,搪塞住白梓彥的胡言亂語,可偏偏,他卻一個也編不出來。說起死亡,似乎每個人都很沉重。

白梓彥見梁延川沉著眸子,就伸出手,攤開枯瘦的五指,放在他的面前。

「承諾。」白梓彥咬字清晰。

梁延川溫和地笑了笑,順理成章地將手掌與白梓彥交握。他也不用力氣,只是盈盈與他交握,達成了兩個男人之間的共識。

梁延川眉梢上揚,對白梓彥叫了一聲:「哥。」

白梓彥不說話,只是心滿意足地展開了笑容。原本形容枯槁的臉龐,像是一下子都豐滿了,甚至還帶著些如沐春風的溫和。

將白梓岑交託到另一個足以信賴的人手上,這是白梓彥最大的心願,也是他對父母最後的交代。

白梓彥是在冬至的那天晚上離開的。

那天白梓岑特意在家裡做了家鄉的糯米糰子,熱好了打算送去醫院,給白梓彥嘗嘗味道。冬至夜,他們一家三口特地抽出空,一起陪白梓彥過。可是,令人沒想到的是,在車行至半路,白梓岑就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