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延川微微笑著,眼神溫和:「是啊,那時候我跟你媽媽都還不認識呢,哪裡來的你。」
聽完,梁語陶咯咯地笑出了聲。
病房內圍了許多人,白梓岑數不清人數,只能看到白晃晃的大褂來回地在她眼前轉悠。
「白小姐,你哥哥剛剛醒了。」
「植物人醒來實屬不易,白小姐恭喜了。」
有人在白梓岑耳邊說話,但她卻充耳不聞似的,只是扶著病床上的欄杆,一點點地往人群裡挪。最後,有醫生讓開了一條道,數步之後,白梓岑終於走到了白梓彥的身旁。
植物人僅靠灌輸營養液為生,因此,即便是護工和白梓岑再精心地照料,也免不了出現肌肉萎縮以及無法言語的症狀。沒有任何運動,十幾年臥病在床,讓白梓彥的臉頰都整個凹陷下去,只剩下一雙眼睛,骨碌碌地轉著。雖然眼神渾濁,但慶幸的是,他的目光仍是清醒的。
時隔十幾年,白梓岑終於再一次見到了白梓彥睜開的雙眼。
白梓彥看她的眼神裡有一絲的陌生,白梓岑顯然察覺出了這一份疏離,她慢慢地抬起手掌,背過身掩住了自己的唇,眼淚不由自主地拼命流下。
待情緒稍微緩和,她才轉過身,小心翼翼地伏在白梓彥的面前,啞著嗓子,叫了一聲:「哥」
尾音綿長而柔軟,帶著白梓岑謹慎剋制的懷念。
親人再見的場面,令在場的醫生護士,都忍不住熱淚盈眶,在場有幾名護士甚至已經哽咽著跑了出去。十幾年臥病在床的植物人,記憶是否仍然存在,這是個未知數。
白梓彥沒有任何動靜,只是一瞬不瞬地盯著白梓岑看。
白梓岑以為他是不記得自己了,情緒明顯有些激動,只是她又怕自己的行為嚇到白梓彥,只能猛力地拍打著自己的胸口,滿眼期待地看著她:「哥,你還記得我嗎?」
白梓彥沒有迴音。
「哥,我是小岑啊」
仍舊沒有迴音。
白梓岑崩潰地湊近了他一點,說:「哥,我是白梓岑,我是小岑啊,你的親生妹妹小岑,當年走丟的小岑啊」
白梓彥的表情混沌而不解,像是個天真的嬰孩。
那一瞬間,白梓岑的世界已然崩塌。她整個人僵在原地,睜大了眼睛,眼珠子都像是要掉下來似的。她喃喃地朝他低吼:「哥,你不記得我了嗎?」
有醫生出來勸解:「白小姐,病人剛剛醒來,還需要休息,您別太激動了。病人作為植物人已經昏迷了太久,失憶的可能性很大,待會兒做個全面的檢查就知道了。」
聽完醫生的話,白梓岑整個人從病床上滑了下去,頹然地坐在了醫院冰涼的地面上。
幸而,還未等她倒下,梁延川就已經趕過來扶住了她。
他將全身無力的她擁在懷裡,低聲安慰:「小岑,怎麼了?快別哭了。」
梁語陶站在梁延川的腿邊,很是識相地牽住了白梓岑的手,學著白梓岑平日裡安慰她的樣子,輕柔地摩挲著,給她往手上吹氣:「陶陶呼呼,媽媽不哭。」
可惜,白梓岑卻什麼都聽不見。她只是歇斯底里地哭著,從哭聲中,破碎地蹦出一句話:「延川,他不認得我了,我哥他不認得我了」
第41章 擁抱著冬眠(4)
梁延川抱住白梓岑的那隻手猛地一抖,片刻之後,才恢復了平靜,他溫和地安慰著她:「沒關係的,現在醫學這麼發達,總有辦法讓你哥記起來的。一年不行,我們就用十年,十年不行,就二十年三十年,總有辦法的。」
「可是,他都忘記我了。」
然而,她話音剛落,從病床那端就驀地傳來一陣嗚咽聲,如同是嗷嗷待哺的鳥兒發出的輕啼,一聲聲地傳進白梓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