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剛才用手捂嘴,捂得太過用力了,她的臉頰上呈現出了斑駁不一的粉色指印,像是被人惡狠狠地扇了一巴掌,突兀而又顯眼。
只是,那個手指印終究不是一個巴掌。而那個真正的巴掌,卻打在了梁延川的心裡。他忽然有些後悔,當初為什麼要隱瞞她陶陶是曉曉的事實。如果當時沒有隱瞞,她或許就能少受些苦。這樣也好讓他少心疼些。
梁延川從未曾否認過,事到如今仍然愛著白梓岑的事實。
即便是年少時的相愛,僅僅是出於她自私的報復,梁延川卻始終放不下她,放不下那個沿海公路的枇杷樹下,那個認錯人的少女,放不下那個頂著汗水涔涔,卻依舊能笑得清甜美好的白梓岑。
他知道她吃過苦,受過累,就捨不得她再受累。
即便是心裡無比恨她埋怨她,卻也見不得她再受苦。男人的承諾總是終身制的,他說過要保護他的小岑一輩子,就是腳踏實地地實踐下去。
「延川」白梓岑一瞬不瞬地盯著梁語陶看,話卻是溫柔地對著梁延川說的。
這個稱呼令梁延川有一瞬間的恍惚,如同時光倒退回了他們曾經的愛情裡,那麼細水長流,又那麼溫暖繾綣。就好像過往的仇恨報復都不存在,唯一變化的,只是他們襁褓裡的小女兒,一瞬間長大了。
「嗯?」從鼻腔裡發出的聲響,吐納溫柔。
她目光柔軟:「你還記得陶陶剛出生時的樣子嗎?」
「嗯,記得。」
「她那時候瘦瘦小小的,我是真怕她長不大呢。沒想到一眨眼五年過去,她倒也出落得水靈靈的。說起來,她的輪廓裡全是你的影子,怪不得我見著她的時候,都認不出她呢。」她眨了眨眼,緊接著又擰著眉頭,匪夷所思地添了一句:「明明她小時候長得很像我的。」
昏黃的光線打在白梓岑的臉上,一面向光,一面背陰,卻是好看得不可方物。梁延川出神地望著她,勾唇笑了笑:「你仔細看的時候就會發現,其實陶陶的眉眼更像你的。」
「你倒是謙讓。」她忽地掩嘴笑了起來,眼尾上翹,難得地跟他開了個玩笑。
她的笑容,一時間竟讓梁延川有些心猿意馬。大約是她過得太苦了,以至於梁延川都快忘了,她才僅僅二十六歲而已。二十六歲,別人還在談戀愛,在奮鬥著熱愛的事業。而這個年紀的白梓岑,已經學會在服裝店裡卑躬屈膝地替客人換衣服,打掃衛生。
心疼,漫無目的的心疼。
她壓低了聲音,輕聲打斷梁延川的思緒:「對了,陶陶的肺病」
她一時語塞,竟不知道如何向梁延川詢問。
他大約也是懂她的心思的,低聲說:「現在已經好很多了,只是總會咳嗽,身體也比一般的小朋友差。」
「那就好。」她絞弄著手指,有些無所遁形的尷尬,「你看,她都長這麼大了,我都不知道她喜歡吃些什麼,感覺真是有點失敗呢」
梁延川瞥了她一眼,語調依舊冷漠,但無形中卻帶著絲絲入扣的暖意:「她最喜歡的食物是冰淇淋,最討厭的是芹菜。但是不能給她吃太多的冰淇淋,因為她肺不好,免疫力比較差,受不得涼。」
「嗯,我都記住了。」
她抿嘴朝他笑笑。
梁語陶睡覺並不安穩,總愛踢被子,梁延川和白梓岑在她床邊逗留了不到半個小時,她就踢了三次被子。前兩次都是梁延川替她掖上的,最後一次,梁延川則是將這個機會,讓給了一直坐在梁語陶床畔躍躍欲試的白梓岑。
白梓岑從沒照顧過孩子,因此,替梁語陶掖被子的時候,她更加忐忑不安。
粉色的薄被被梁語陶墊在了腳底下,白梓岑握著梁語陶肉乎乎的小腳,小心翼翼地將她腳下的被子抽出來,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