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濕的海風伴隨著汗水黏連在她的腦門上,本應是萬般狼狽的狀態,在她臉上卻是顯得光潔好看得不得了。她長得不算特別漂亮,只是一雙眼睛,尤其的亮。
「沒事。」他笑笑,打算走開。
白梓岑剛才跑得快,氣喘得急,現在又搞了認錯人的烏,整個人都迷迷糊糊的。腳步明顯虛浮,她差點順著有坡度的小路摔下去。
是梁延川扶住了她。
「你沒事吧?是中暑了?」他的聲音清涼涼的,像是清爽的泉水,灌進白梓岑的心裡。
她有些靦腆地鬆開了他的手:「沒什麼,只是一口氣沒喘上來,有點虛。」白梓岑撓著後腦勺,乾巴巴地朝他笑,「對了,我還得去找我同學。剛才謝謝你扶住我,要不然我鐵定會摔一跤。我先走了,謝謝你。」白梓岑是等不及時間磨蹭的,郊區的公交停運得早,要是補習晚了,她就回不去了。
白梓岑剛邁了幾步,就聽見身後傳來一道清冽的男聲,低沉沉的,像是單簧管裡發出的聲響。
「你找周延昭?」
白梓岑下意識地回過頭去。彼時,他站在坡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陽光從枇杷樹的罅隙裡透過來,她就躲在他拉長的身影裡。
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是呆愣愣地說:「周延昭是我同學。」
自詡從來不好管閒事的梁延川,居然鬼使神差地對她說:「我認識他,我帶你去。」
「你是他叔叔?」白梓岑睜大了眼睛,一臉不解。
梁延川也不知怎麼的,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他明明也就比周延昭大了四歲,她是周延昭的同學,理應跟周延昭同齡。他不過比她大了四歲,真不知道她是怎麼把他認成周延昭的叔叔的。
「我不是他叔叔,我是他表哥,他家住在最後一幢,我帶你去找他。」梁延川無意識地著重強調了一下,他並不是周延昭的叔叔。
「那就謝謝你了。」
「沒事。」
沿海地帶,枇杷枝清甜的氣息圍繞在周身,久久不散。梁延川走在前面,白梓岑一路踩著他的影子跟在他的後面。
海風恰逢微醺的時候,白梓岑獨自一個人,偷偷地喜歡上了梁延川。
市中心頂尖的樓盤,從十七樓的高度俯瞰而下,幾乎能洞穿整個城市的車水馬龍。
梁延川剛從浴室裡出來,就順手拿起了書桌邊的紅酒瓶,猛地灌了一口下去。酒是梁延川今晚開的,但現在已經去了三分之二。法國幹紅,並非普通紅葡萄酒,它省去了紅葡萄酒百分之百的甜度,又增加了百分之百的苦澀。曾有人形容它的酒勁足以讓你忘記上輩子的事。
梁延川再次拿起酒瓶,剛準備灌下去,手機卻響了。
第3章 突兀的重逢(3)
越洋電話,顯示區號001,來自美國。
他走到床頭櫃前,昏昏沉沉地按下了擴音鍵。
「喂,表哥?」是周延昭。
梁延川扶著額,問:「怎麼?有事嗎?」
「沒事沒事,就是想來問問你最近過得怎麼樣。你回國都快半年了,也沒什麼訊息,這不是擔心你才給你打個電話嘛。對了,伯父伯母最近身體怎麼樣?」
「正常。」
周延昭覺得有些不對勁,語氣也嚴厲了幾分:「表哥,你是不是又喝酒了?我跟你都說了多少遍了,你心臟不好,菸酒都最好別碰,你怎麼就不肯聽呢?」
梁延川沒回應,電話那頭的周延昭也沉默了半晌。
等到梁延川打算掛掉的時候,周延昭卻在沉默中開了口。雖是隔著數萬英尺的無線電波,梁延川依舊能聽清楚周延昭話裡的每一分無奈。
「表哥,你是不是沒忍住,又去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