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扳著手指,在他面前一點點地計算,偏執的笑容裡,帶著點癲狂:「我都已經算過了,我每個月一千八百塊工資。二十萬塊錢,也就是隻要不吃不喝地幹十年,我的曉曉就能回到我的身邊了。我覺得這筆帳很值,梁延川你覺得呢?」
白梓岑話音剛落,梁延川就立刻憤怒地掰開了他圈住她衣領的手臂,沉聲告誡:「白梓岑你是不是瘋了?他們是騙子,曉曉根本不在他們的身邊!」
白梓岑立即打斷:「你胡說!曉曉就在他們手上。」
淚水糊了白梓岑一臉,莫名狼狽。梁延川伸出手想要替她揩去臉上的淚痕,然而剛伸出手,他又小心翼翼地收回了。
「我說過,曉曉不在他們的手上就是不在他們手上。」
「那你告訴我曉曉在哪裡?!」白梓岑低聲控訴著。
梁延川一時語塞,之後乾淨利落地用最客觀的語氣向她解釋:「那一夥人是騙子,有關曉曉的資訊,我並不知道他們是如何得到的,但是他們是騙子,這是無疑的事實。我已經通知警察了,他們會將這些騙子抓捕歸案的。」
當初,對方在電話裡,就一直在跟白梓岑強調,如果叫了警察,她這輩子都別想見到她的女兒曉曉。因此,當下聽見梁延川的這番話,白梓岑就已經瘋了。
「梁延川我求你,即便是你讓我跪下,我也願意,只要你不要讓警察過來就好。他們要是看見警察了,一定不會願意把曉曉給我的。」白梓岑已然泣不成聲。
說完,她抱住他的胳膊,作勢就要跪下去。眼眶裡淌下來的淚珠,大有止不住的意思。以往,白梓岑雖是在他面前,一直保持著卑躬屈膝的模樣,然而卻從來沒有做過下跪這等卑微的事。
約莫是那些年揮不去的情感在作祟,梁延川那顆受過傷的心臟隱隱作痛。他終是忍不住開口道:「你站起來,我陪你一起去交易。」
彎曲的膝蓋逐漸挺直,白梓岑淚眼朦朧地望著他:「好,那你一定要答應我,要是待會兒見到曉曉了,一定不能搶走她。」
她的聲音微微頓住,片刻之後,才躊躇著繼續說下去。
「你你已經有陶陶了,而我什麼都沒有,只有曉曉。」
望著白梓岑絕望而悲慼的眼神,梁延川只是低低地回應了一個字。
「好。」
空曠的廢舊垃圾場連牲畜的影子都難以得見,更不用說是活生生的人了。唯一算是突兀的,就是垃圾場中心的一個窨井。照理說,窨井上理應壘上蓋子的,但此刻,那個窨井確實毫無遮蔽地暴露在了月光下。
白梓岑站在垃圾場中央的一處地方,探頭探腦地四處尋找,卻也沒見有任何人過來。她不由得慌了神:「明明說好是晚上九點的,現在還差三分鐘呢,他們應該不會走的,可是人呢?」
梁延川倒是鎮定:「你別急,再等等。」
梁延川陪著白梓岑等了約莫十分鐘,忽然從垃圾場的廠房裡,走出了個灰頭土臉的女人。女人見白梓岑與梁延川衣衫端正地站在這裡,不禁奇怪了。
她走上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們許久,而後操著一口山東口音問道:「你們來這裡幹嗎的?找人?」
白梓岑急得眼淚在眼眶裡打轉,見有人來了,就迫不及待地撲上去詢問:「大姐,你剛剛有沒有看見一個穿黑衣服的男人站在這裡?我跟他約了點事,說好在這裡等我的,結果他人卻不見了。」還未說完,白梓岑的嗓子眼裡已經帶了點哭腔。
女人一聽,眼眸立刻亮了亮:「你還別說,我剛剛還真看見了有個穿黑衣服的男人站在這裡。」大概是為了證明自己話語的真實可靠性,女人還指了指那個窨井,「喏,剛剛那個男人,就站在那裡的。」
「那他現在人呢?」白梓岑語氣急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