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側身，用餘光看著人高的鏡子。

她的姿勢是那樣的英武，眉毛也恰到好處的挑起，淡淡的仙靈力從眉心冒出來，讓她看得都不太真切了，卻更加像是一個女戰神。

原來，就算沒有血濺到，我也是這麼美，難怪馬伕會這麼沉浸在自己的容貌裡不可自拔。

這一刻，仙蕙愛極了自己。

她享受的微微眯起了眼。

咔嚓、咔嚓……

清脆的聲響，頭頂有，拳頭相撞的地方也有。

顏如玉的骨頭，竟然會有這樣的聲音，像鏡子裂開一樣的聲響。

仙蕙有點好奇，所以她睜開了眼，看向拳頭相撞的地方。

裂開的，是她的手，她拳上的仙晶龜裂，靈力從裡頭飄出來，模糊了她的視線。

也因此，她都不太能看清顏如玉的臉。

那張本該絕望，或是化作血霧的臉，為什麼那麼安靜的看著她，像看著死人一樣。

“啊！”她尖叫起來。

裂開的是她自己的手！

她想將手收回來，不再和顏如玉對轟了，但是，她這隻手臂已經全無知覺了，收不回來。

裂開，裂開，她的手臂，一點點裂開，一股猛勁從對轟的拳頭蔓延過來，從她的右手臂，流經全身骨頭，傳到左手臂。

砰！

餘勁，讓鏡子裂開了。

她愛美，每天都要照很久的鏡子，這是馬伕送給她的最讓她滿意的鏡子。不僅因為鏡子的邊緣雕飾著海藻的圖案，還因為這鏡子的用料很珍貴。

但是，現在它裂開了，從鏡子裡的她的面部開始裂開，好像她的臉裂開了一樣。

鏡子碎成了許多塊，其中一塊飛過來，從她的臉上劃過，血珠就溢了出來，她從漂浮的小鏡面裡看得一清二楚，自己的臉上有了缺陷。

時間和空間終於有了回緩，事實上，拳頭對轟也不過幾息的時間，卻彷彿過了一輩子那麼長。

對轟之前是美夢，對轟之後就是噩夢。

痛，傳遍了仙蕙四肢百骸。

她極少和人出手，她有一顆聰明的腦袋，自然會有人為她出手，所以她很少受傷，也沒受過這麼重的傷，自然也沒有這麼痛過。

她是怕痛的小公主，化形學走路的時候，她摔了一跤，擦紅了膝蓋，還因此對彼時的顏如玉扁嘴哭過。

然後，痛意穿過了她的心臟，狠狠抽了一下，隨之，就一下子將所有的痛都抽了出去，再也沒有痛意了，自然，也沒有了其餘的感覺。

她的身子失重，如同翩翩海藻，從空中摔進海里。

頭頂上的鏡子也隨著她從空中飛下來，有些刺在她身上，但她感覺不到痛了，有些，則刺在她旁邊的地裡，她可以從裡面看到自己的樣子。

她臉上的血霧，都是她自己的，不是顏如玉的，頭髮黏在臉上的血裡，讓她看起來醜陋至極，全無美感。她這輩子就算是化形的時候，都沒這麼醜陋過。

馬伕那個蠢貨，竟然對她編了個彌天大謊！

顏如玉從空中慢悠悠的飛下來，她纖塵不染，就連拳頭上都沒有擦傷，乾淨得不曾像打鬥過。

仙蕙又咳了口血。

她的胸脯上下起伏，進氣少出氣多。

“你究竟是誰？”仙蕙漸漸無光的目光看著她，氣遊若絲。

看到她的慘境，顏如玉也沒有絲毫的憐憫，如果有憐憫，她就不會將她殺死了。

“你後悔嗎，殺了這麼多人，還是沒有保住自己的秘密，最後還落得這麼悽慘。”她看著仙蕙問道，語氣像是從很多年前傳過來的一樣。

“你會後悔的！”

“你會後悔的！”

……